于川郡城外,一夜之间官兵似乎已经接触了搜查,之前如同长龙一样的队伍仿佛不曾有过。
远离城门的一家粥铺,坐着两个头戴斗笠,江湖打扮的人,从扮相看,应是一男一女。两人的衣裳上面都沾满泥垢,想来是经历了长时间的奔波。
这两人,自然是凤九与檀七。自凤九的伤情有所好转以后,他们便开始逃跑,辗转许久几日前终于到达了于川郡城外,然而城外把守严格,他们没办法进入,只得在城外停留。
“奇怪,怎么突然没有人搜查了呢?”清越且娇媚的声音从斗笠传出,显然是凤九。
“不是没有人搜查,看到那些人了吗?”声音清朗温润,这自然是檀七,檀七示意凤九看不远处的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里大约有五六人,穿着打扮各有不同,但身上都配有刀剑,他们手里拿着纸张,纸上面似乎是画着什么,他们不停地在打量着过往的人。
“难道是……”凤九看后转头对檀七说,然而她并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在案几上用茶水写了一个字。
檀七看后,点点头,示意凤九悄悄离开。
可是,两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那队人马便来到粥铺里,同时也注意到坐在边上的这两人。但是他们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其中一个同伴用眼神示意了其他人。
“我们走。”檀七不由分说拉起凤九,低声道。
“去哪里?”
“往城里的方向走,慢慢走,不能显得太着急。”
两人离开了,再两人离开不久,那队人马也纷纷起身,远远地跟在檀七和凤九身后。
“他们还在跟!不能再往城里去了,城中士兵会与他们联合起来捉我们的。”凤九拉着檀七地手,紧张地说道。
“今天官兵由明转暗,定是黎川郡有人来了,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找人。目前城门把守不甚严格,他们跟在我们身后,也无时间通传,只能放手一搏,遁入城中。”檀七说道。
“那岂不是瓮中捉鳖?”凤九沉声道。
“难道阿九想往后走?去路已经被他们堵死,况且我们无车无马,往后逃跑很快便会被追上。”檀七分析道。
数十天的逃亡,凤九与檀七先后已经被追到三四次,而且每一次被追上,他们都纷纷下狠手,那架势分明是不打算留活口。
“该死。难道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吗?简直是病急乱投医。”想到这数十天的狼狈,凤九不由得低咒。
“若是知道又能怎样?证据拿出来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檀七依旧不愠不火,分析着局势,“若我们不在了,那便是死无对证。这几日我思索了一番,觉得那决堤之事恐怕也并非偶然。”
走着走着,凤九忽然发现不对,她说:“不对,你看,为什么他们只是一直跟着,若是他们确定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追上来,这样很快便会将我们捉住。”
檀七听后不由得停了下来,他思索片刻,问凤九,声音清朗,如珠玉相击:“阿九,你信我吗?”
凤九看着俊秀的容颜,望着他悠远深邃的眸。这些天都是因为他的照顾,她才得以迅速恢复,而这段日子的奔波,也都是因为檀七思虑缜密才让他们得以逃脱。
他不愧为檀家继承人,不论是在何种逆境中,他一直保持着顶级士族子弟所应有的仪态,视险境如闲庭。
凤九不再犹豫,只道一声:“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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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唐府内。
孙有知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外祖答应于我的事情,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并且,近日于川郡内,官兵已经不在城内大肆搜查,城门把关的人也不再看画像,种种迹象来看,官府似乎是已经打算放弃追究任笑笑他们一行人了。”
他停住脚步,转身,而后继续说道:“不行,这样绝对不行!这个小娘们儿,我孙有知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就放过她!不狠狠地出这口气,不让她在我面前曲意婉转,我就不是孙有知!祖父看样子是不帮忙了,该找谁呢……”
孙有知陷入了沉思。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仆从唤道:“少爷,有人找您。”
“谁?”
“是黎川郡太守的仆从。”
黎川郡太守?
这是时候来……
一想到有一种可能,孙有知顿时觉得热血沸腾,急忙地打开门,说道:“快,快,快让他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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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郡城门外,寒风凛冽,百草枯败,一幅凋零的景象,然而这个时候却站着许多官员、乡绅、士兵。郡守张守墩玄袍青绶站在众人之首,刺骨的北风吹卷他的袍服广袖,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张守墩今年四十有余,是黎川郡张家的嫡长子。张家,是黎川郡最大的家族,张老太爷的大女儿,张家的嫡女,如今是丞相凤衡之第四子凤彦生的第二房,若是顺着这门关系上去,也可以算是皇亲国戚。
可是,毕竟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不然如今也不用在这萧瑟的寒风中苦苦等待,也不会被京上的大人们所放弃,成为众人贪婪中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张守墩心里不由得愤懑,面色虽然依旧沉静,然而手心却已经被握红。
风尘弥漫,渐渐地远处隐隐有人出现。
领队的那位将士骑着骏马,坚甲絮衣,劲弓利矢,胸前片甲叠压,绘有朱红的花纹,后身跟着大批衣着与之相同士兵策马而来,在士兵的身后,跟着数量由四匹宝驹拉着漆黑无纹饰的马车,朝着黎川郡缓缓驶来。
烟尘徐徐散开,张守墩上前迎接,行礼迎接道:“黎川郡太守张守墩,恭迎各位大人到来。”
马车旁,林御史,林清也是一袭玄色袍服,身后跟着一众同样玄色袍服的大臣,他道:“张大人多礼了,快快起来吧。”
“谢林大人。”
林清望向来迎接的人,却没有看到任笑笑一行人,于是开口问道:“怎不见檀大人、凤大人与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