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住的地方,原来应该是某户人家畜养家禽的地方,可是那户人家应该早已不在,因为这个草棚十分的破败。屋顶上只余几根枯草在上面随着寒风飘荡着,空荡荡的,像是张着一张大口面对着天空,若是下雨,根本没有地方躲雨。而四周,塕牖皆无,旁人看进去,便是一览无余。
任笑笑就看到乞儿蜷缩在自己的“家”中的草堆上,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附近不远处,便有竹语的手下,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一般,没有丝毫的动作。
竹语和任笑笑走近,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竹语进入他的“家”中,靠近他,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在他看清了竹语的模样以后,他惊得跳了起来,迅速地跑到一个角落里,远离竹语。乞儿躲在角落里,团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着,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膀见,仿佛他看不见竹语,竹语便不会看见他一般。
竹语似是很无奈地转身对任笑笑说:“郡主,你看。只要别人不碰他,他便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当别人碰了他以后,他便好似受惊了躲到一边。就算我们抓住他,问他东西,他也只是拼命地摇头,甚至哭嚷,什么也问不出来。从他身上的痕迹来看,竹语猜想,他过去应该是受到了迫害。郡主见过他,也许郡主见到他,他会有不同的反应。”
任笑笑听后,沉默了。她轻轻地走向那名乞儿,蹲了下来,轻轻地拍拍那名乞儿。
感觉到有人在拍他,那名乞儿先是一惊,将头卖得更深,把自己挤到一个更角落的地方,身子同样也抖得更加厉害。
任笑笑叹了口气,尝试着对乞儿说道:“别怕,是我,是我……”
不出竹语所料,那名乞儿有了其他反应。他似乎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本颤抖的身体止住了,也不再一味地埋头躲避,而是将头稍稍抬了起来,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任笑笑看见他这幅模样,便继续说道:“是我,是我。别怕。”
任笑笑安抚似地拍拍那名乞儿的背,示意自己并不会伤害他。
蓦地,那名乞儿放开了紧抱的双手,转而一把抓住任笑笑地手,跪在地上睁大眼睛望着任笑笑,口中不停地“啊,啊,啊……”,模样十分激动。
任笑笑用另一只手拍拍乞儿的背,示意他放松,说道:“我们先起来说话吧。”接着她转头看向竹语,示意竹语靠近他。
那名乞儿先是战战兢兢地起来,看到不远处地竹语靠近,又想瑟缩回去,却被任笑笑止住了动作:“他是我朋友,不会伤害你的。”
乞儿听懂了任笑笑的话,有些迟疑的望着竹语,稍稍退后一步,等到他确认竹语在靠近他之后并没有其他动作,他这才放松下来,转而看向任笑笑,眼中明显充满着喜悦,隐隐含着泪光。
任笑笑心中一痛,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那名乞儿听到任笑笑的话,激动的神情一滞,转而拉着任笑笑,将她带到他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可是任笑笑并没有动,安慰他说道:“这里很安全,没有敌人。”
乞儿再次看向任笑笑,情绪也因为任笑笑的安抚渐渐变得平稳。
任笑笑再次问他:“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你是谁?”
乞儿听到任笑笑的问话,神情变得有些疑惑,显然在他的认知中,任笑笑应该是认识他的,可是她却问他是谁。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任笑笑,忽地变了脸色,甩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就“啊啊啊”地愤怒大叫,接着想要攻击任笑笑。大抵,他是发现了任笑笑与他记忆中的人儿长得有所不同。
竹语看到立刻上前,从后面推开任笑笑,又转而闪到乞儿身旁,抱住那名乞儿,试图止住他的动作。
可这一次,他变得义无反顾了。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挣脱竹语,去打任笑笑。
“我不是她,我是她的女儿!你已经把信给我了。”任笑笑不想伤害他,只能闪躲。
听到她说他把信给她了,乞儿更加愤怒了。显然,他忘记了,之前他将信已经给了她。只以为是骗子将他的信给拿走了。
竹语无法,在乞儿身上点了几下,那乞儿便软软地倒地。
任笑笑想不到那名乞儿会突然攻击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她呆呆地望向倒地的乞儿,最终望向竹语。
“竹语只是点了他的睡穴,郡主无需担心。”竹语看到任笑笑心中的担忧,回答道。
“他……”任笑笑看到眼前的乞儿,回想他方才的举动。
他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他以为她是母亲,可是之后发现自己与母亲的不同,故而不顾一切地要攻击她。
可是,他已经解释过了啊。想来,之前应该也有人,扮作母亲的样子去骗他,并且似乎是成功地骗了他。他以为她就是那个人。
这是多久的记忆了?
他如此疯疯癫癫的行径,想来是神智有些不正常了。
那名乞儿因为被点了睡穴,脸上变得一片安详。他身上已经换了新的御寒的衣裳,想来是竹语给他的。只是依旧不能掩盖他裸露出来的肌肤,除了被冻伤,剩下的布满伤痕。任笑笑心中顿觉有些酸涩,她蹲下身子,不顾乞儿身上的肮脏,轻柔地抚摸他手上的伤痕。
这些,应该是某些人因为某种目的虐待他的,甚至他无法说话,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人虐待而成的。
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到了现在。
竹语看到任笑笑眼底的悲伤,心中有些不忍,解释道:“本来竹语打算带他会品宣阁的,可是他又是吵又是闹,不肯合作。我们打晕他,强行将他带回阁子,他醒来以后一刻不停地自残,就算是绑住他,他也不断虐待自己。我们只好又将他送了回来。”
任笑笑起身,对着竹语说道:“再带他回去吧,我会跟他好好解释。你们好好的安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