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喊叫声惊起在忘忧苑中安静工作的众人,竹意大叫着朝书房中跑去。
“吱呀。”没有等任笑笑回答,竹意便推开了门。
清晨的阳光照射如窗内,细碎的微尘沐浴在光中缓缓浮动,因为竹意猛烈地推门而带入寒流,将它们卷起推至暗处。
竹意兴奋地望向书房内,然而在看到房中的情景,脸却骤然垮下。
又是这样。
竹意心中感到十分不满和委屈。
其实任笑笑并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情,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书房中看书,而竹语在一旁替任笑笑端茶送水、砚墨理书。极为寻常的一副画面罢了,却让竹意心中极为酸涩。
也不知道竹语那小子使了什么手段,今日郡主总是唤竹语去做事,让竹语呆在他的身旁,而他,只能在忘忧苑内无聊地转悠。要不是任笑笑依旧默不作声地,容忍地看着他对竹语的一些小动作,竹意觉得自己恐怕在郡主心中早就没了地位。
这小子,一定对郡主使了什么妖法!对了,听说南疆有人会用什么蛊术,该不会这小子会吧?哪天,他得请钟期语大夫来替郡主看看才行。
这小子,想抢走郡主?休想!哼!
想到这里,竹意朝竹语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任笑笑听见竹意进来,便早早地放下了书卷,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要禀报。要知道这个时候,她一般不允许有人闯进来的,方才她正与竹语商量关于那名奇怪乞儿的事情。
然而竹意进来以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反倒朝着竹语瞪了几眼。任笑笑稍稍想了片刻,便知道小竹意又开始心里不平衡了。
心中有些无奈,然而她却不知道如何向竹意解释。原因是解释起来确实麻烦,竹语身份复杂,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而竹意一向单纯,若是告诉他这些事情,哪怕只是告诉他竹语身份特殊,若有一天让有心人知道,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竹意。”任笑笑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听到任笑笑问话,竹意眼前一亮,忙笑着看向任笑笑,说道:“郡主郡主,小春子公公在偏厅等着您。您快去吧。”
竹意笑得十分开心,在他看来,小春子公公那可是代表陛下的,而陛下必定代表重要的事情,由他来通传,显然他参与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去了,故而他感到十分光荣。
小春子?
任笑笑听到是陛下派人通传的,面色有些凝重了。陛下派人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大司农贪墨之事。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对于任家来说,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而陛下在这个时候却派人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我知道了。让乐香进来吧,你们暂且出去。”任笑笑吩咐道。
“是。”两人齐声道。
竹语将手上的书籍放下,正准备退出去,便看到竹意又朝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满满的敌意,让竹语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在意。只是觉得竹意当真是个孩子。若是他的书童如此,不知道被教训了多少次,而他的卿卿当真是个好脾气。
竹语正准备离开,迎面恰好看到乐香微微低眉等着进入房门。
两人缓缓地擦肩而过,竹语余光瞟到乐香清冷而明亮的眸子,两人便错肩而过。
这个姑娘,是个是一个聪敏的人儿。
竹语想到那段在黎州滨河的日子。这个姑娘,在其中可起了不小的作用。他不由得拿竹意与乐香做了比较。
同是卿卿的手下,怎么差别那么大呢?竹语回想起往日在府中的日子,乐香每每将事情办得十分干净漂亮,而竹意相对乐香来说,虽然没有范太大错误,却也相差颇多。
可卿卿为什么往往在重要的事情上,偏爱用粗枝大叶的竹意而不爱用谨慎聪明的乐香呢?
每每递送书信,或者去弦雅阁通传情报的时候,任笑笑总是喜用竹意,而乐香仅仅只是替任笑笑打理忘忧苑中的日常琐碎。竹语觉得,乐香仅仅是放在处理这些杂物身上,有些屈才了。在他看来,哪怕让乐香担任一座弦雅阁的分阁阁主,也是戳戳有余的。
这个疑虑不是现在才有的,在这之前他便生出了这样的疑惑,因此他也私底下也调查过乐香,却发现其出身十分清白,并没有任何一点,而在她府中也并没有可疑行径。故而他便没有再关注乐香。可是今天看到乐香竟然主动地在门外候着了,像是提前知道任笑笑可能要出门一般。
竹语望着与他一同候在门外的竹意,只不过稍稍站了一会儿,竹意便开始失了耐性,东张西望,心底笑叹,如此聪明,是竹意比不来的。
不仅仅如此,乐香对于这种情况丝毫没有怨言,反而任由着任笑笑如此对她,行事依旧认真而谨慎,丝毫不张扬地将任笑笑所派给她的任务一丝不苟地完成。
竹意似是发现竹语在打量他,毫不示弱地瞪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脸傲气地望着竹语,如此的孩子心性,将情绪全都写在稚嫩的脸上。竹语不得不再次赞赏乐香。乐香这般心性,不仅仅是竹语比不上,就连许多仆人都不能与之匹敌。
那么,卿卿是处于什么原因不重用她呢?仅仅是因为她喜爱竹意过多一些?
竹语觉得并无这个可能。
想到任笑笑的身世,现在的竹语觉得,任笑笑身边之人,定然不能放松了警惕。之前竟然他是忽略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姑娘。
时间就在竹语思考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动作时缓缓流过,不多会,屋内便传来响声,漂亮的雕花木门应声而开。
瞬间,竹意黑白分明的大眸子闪亮着欣喜地迎了,而竹语也信步上前,低眉谦卑地跟在任笑笑的身后,只是在低眉地那一刹那,竹语的视线落在了同是低眉安静地跟在任笑笑身后的乐香。
只是,后者依旧恬静淡然,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走吧。”一袭黑色袍服,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任笑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