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声鹤鸣时,子瑶正起身梳洗,连脸都未来得及擦,就破门而出,打量天边,自是来了这里,自己最爱看的就是天空的颜色,似是可以驱走自己心里所有的埋怨与不甘,撅撅嘴,有些疑惑,为何今日只有一只哀怨而飞,是不是和自己的心情一样,本该是万里晴空,却偏生的在蓝际之下有着厚厚的乌云。
有些扫兴,漫步回房吃了一小碗粥,就再也坐不住,自是拜师之后,竟是没见到舒辰了,不是自己不去见,而是每次去了,都被守在外面的小仙童挡了回来,那小孩子嘴里说的都是好听的话,一口一个少主叫的自己头皮发麻,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的话可信,还是那天真童稚的眼神,都让自己相信,师父就是闭关了而已,
只是这几日,连着浅尚都是没见着,照顾自己的是个脸生的小姑娘,叫米豆,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子瑶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一下子没咽下去,呛了好一会儿。再抬头仔细看着战战兢兢站在自己面前想来比自己该是小了五六岁的小丫头,就是心底里升起怜爱。
米豆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放在现世,不过一个初中生,在这荒芜界,却是伺候了别人好几年的生活。米豆生的白嫩,细皮嫩肉,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有别于浅尚那种明亮阴柔的美丽,淳朴的让人都不太忍心去吩咐她做什么。本来昆海差遣了一路的人来照顾张子瑶,她哪里懂得这阵仗,就是一个一个的都给发落了出去,只留了米豆一个人,做个伴儿。
米豆性格腼腆,不常说话,对子瑶恭敬的就差烧香跪拜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笑,弄的子瑶心底里颇有几分感动,“米豆,你别叫我什么少主了,就叫我子瑶就行了,很多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你就听我的这么叫没错儿。”
米豆一听,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想是慌忙跪地认错,子瑶早已是习惯了这九州的做派,竟是先伸了手将米豆的动作打断了,“我啊,小时候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和你们之前的小主子神喜没得比,所以乐得自在,别人要是一个劲儿的叫我什么少主之类的,我真是受不了,你没做错什么,别慌张,我就是看着你亲切,想留在身边,做个伴儿,你啊,也就是省了那些没用的规矩了,这样我们都是舒服就好了。”
米豆还是愣的,不知道为何张子瑶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本就是奴婢,而奴婢要直呼主子名讳的,这在九州都是没有的事儿,自己又是怎么敢做这开天辟地头一糟?
但是看着子瑶真挚的眼神,米豆更是心里一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点头,“嗯!”
子瑶瞬间眼神明亮若是天上繁星一般璀璨,光彩照人,墨玉在手上微不可查的透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子瑶的面色在这光芒里,又是灼热了几分,此刻若是照了镜子,定是要惊叹,这镜中的人,到底是谁了,
早已是古今难辨,浣芜若在,怕是会泪流。
坐在师父殿门前,已是傍晚了,一天又一天,在昆海的日子真是快的不得了,好像黑夜和白日是正反两面。本是想既然是了他的弟子,那么虽是觐见就是理所应当的,子瑶还为自己有了正当的理由去见舒辰儿沾沾自喜,此刻却是眉眼都是丧气,竟是字拜师大典之后,连舒辰的面儿好久都是没见着了,心里憋屈,这还不如自己从前是客的时候,有什么事儿,通传一声,就是很快得以解决了,
“少主——”弱弱的稚嫩的声音在子瑶的背后响起,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日夜守在殿门前的小仙童,这孩子看着小,实则都是百岁,子瑶起初还为这孩子抱不平,难不成这舒辰有虐童的倾向?
本是不愿在听再听什么“您早点回去吧…..”之类的的应酬话,却是转念一想,脸色一瞬间变成了哭腔,“仙童大人…..”那小仙童虽是修行得以化为现身,确实到底不通晓人情事故,面对一脸委屈的子瑶,很是束手无策,不知是进是退,
“少主,,你这是….额…..您可还好啊?”
“仙童大人,让我守门吧,自是拜了师,就是还未尽到为人弟子的本分,子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真是困苦不得解啊。”
子瑶双手合十,跪坐面对小童,那小仙童哪里受得起昆海少主的这跪拜,便是急忙跪了下来,“少主,您要守夜,我也是担待不起的啊,庄主有命,要我守着他出关。”
子瑶勉强憋回去马上就是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心里讪讪,面色有些发热,“我是昆海少主吧?”
仙童点头,
“那我该是很好的吧。”
诚恳点头,
“做弟子的不尽本分,那就是失职!让我如何面对日后昆海众人!如何面对师父信任!如何尽弟子孝道!”
小童被子瑶痛心疾首的样子吓到了,不免有些傻眼,
“给师父守夜这等小事,我哪里会做不来,若是做不了,岂不是让浣芜界耻笑?!”子瑶扶着小童的肩膀,颇有革命战士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放心的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小童不知该说什么,就是朝着子瑶规矩的行了一礼,翩然腾云而去。
子瑶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会心一笑,哈哈,师父,徒儿这就给你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