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起身的时候,已是近了晌午,睡眼惺忪,晃晃悠悠的就推开了殿内的门,伺候的侍女想要近身,都是被朝颜一个甩手给驱散了,大家相互望望,实在是摸不清这宇礼小姐的脾气,便是摇摇头,尽数退下了,
朝颜披了外衫,头无装点,面色有些憔悴,其实昨夜明明睡得很好,就是有些冷。
随性坐在台阶上,心里不免失落,仰起头看着高挂在天边的大太阳,叹了口气,若是平日里,任穆早就是来了,哪怕是自己没醒,也是坐在大殿里,等着自己用膳,今儿是怎么了,从昨日开始,就是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疏离,现下好似是不见了一般,真是摸不着头脑,
坐了片刻,召唤了一个婢子,轻咳了一声,“白泽少在何处?”
那婢子脸色有些尴尬,微微行了一礼,支支吾吾,“回禀小姐,白泽少爷昨夜已是离开了,”
“什,么?!”朝颜瞪大了眼睛,打断了婢女的话,“昨夜就离开了?”
那婢女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朝颜的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息怒,白泽少爷恐是有事,才是匆忙离开,”
朝颜抿了一下嘴,也这样安慰自己,是了,任穆定是有事,才是离开的,喘了口气,“那白泽少爷离开的时候,可是留了话?”
跪在地上的婢女这才抬起了头,“白泽少爷,未曾留话,”
未曾留话?
就这样把自己留在这千暮家了?在这个慌乱的世道?!
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这样啊,”朝颜苦笑了一下,“没事了,你先去吧,整理一下,我们回宇礼,”
“那个——”婢女慢慢起身,“小姐,祁少爷在外面候着您,”
祁佑来了?
朝颜刚是要走进内殿,就是停住了脚步。
回头,“那就让他进来,我也得收拾收拾的。”
婢女领命,踱着小步跑想外殿,
朝颜走进内室,伺候的婢女便是一拥而上,穿衣,洗漱,整理发髻,
朝颜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她不知道为什么任穆要不辞而别,这根本就和着现今的形式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自己先走掉了,
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还有那一大帮的婢女侍卫。
如鲠在喉的感觉,最讨厌的事儿,就是不明不白。
“小姐,在这里用膳吗?”
贴身的婢女将最后的珠钗插在朝颜的墨发上,才敢小心翼翼的问,
朝颜有些魂不守舍,“不用了,泡杯热茶来,”
“是,”
“祁公子还在殿外候着,”刚要退下,才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朝颜点点头,挥了挥手,那婢女看着朝颜脸色不对,便没再说什么,
对着铜镜,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面色,除却了苍白,到底是眼神都是荒凉,
定了定神,起身出去。
祁佑在大太阳下站着已是好些时辰,丝毫却是没有不耐,看着朝颜从内殿出来,便是一笑,“睡的可好?可是才起来,”
朝颜答非所为,强颜欢笑,“不是说到里面等吗,这在大太阳下,多辛苦,”
“终究是你的闺房,我怎的能随便进入,”祁佑转过身,“收拾妥当了?咱这就走?”
朝颜疑问,“祁少爷,你专门来接我?”
祁佑闻言,微微颔首,
“哥哥让的?”小心打量祁佑的眼神,希望听见另一个人的名字,
“自然了!”祁佑一扬手,遮了面前的光,确实是热了的,“我还能听谁的?”
“哦,这样啊,”朝颜没精打采,瞬间就是蔫儿了,“那——”
还是不死心的,
“祁少爷,知道任穆去哪里了吗?”
祁佑眸中精光一闪,“我怎的会知道,就是被派来接你回宇礼,至于任穆,大概回白泽了吧,”
朝颜早已是笑不出来了,怎的祁佑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不知道自己和任穆的关系一般,
“如此,我们这就走吧,”她已是一刻不想再留在千暮家,昨日本是要离开,任穆却是想留下来,陪陪千暮祺泽,她便勉强住在这死了一堆神仙的地方,早上一起,这任穆却是自己不告而别了,
朝颜心下已是恼怒,再是不想什么,一甩袖,就是走在了祁佑的前面,后面刚是端着茶水的婢女本是想要跟上去问问到底是要在哪里用茶,却被祁佑的一个犀利眼神给着望的退了下去,
祁佑转过头,对着一脸和阳光一样的笑意,便是追了上去,
“颜儿啊,婉儿都是可想你了的,”
朝颜强颜一笑,“我也是想她了,”
祁佑一听,翻了翻白眼,心里更加肯定朝颜现在是根本就是没听自己在说什么,
随即叹了口气,“颜儿,你慢些走,我都是要跟不上你了。”
说着,一甩衣袍,便是跑向朝颜。
朝颜一路都是面无表情,祁佑在身边也是不敢说话了,心里不住咂舌,这现今的大小姐,平日里都是一个个的贤良淑德,到底是发脾气的时候,程度高低就是见着了,哪像他家婉儿,脾气四季如春,
长舒了一口气,祁佑心里有些埋怨离烁,一大早就把他拎起来,来这里接朝颜,他刚听见这命令便是知道,这祁佑送给千暮家主一支部队必定是知道一定会掀起波澜,叹了口气,连着和婉儿一起用早膳都是未曾来得及,就是匆忙的飞到东国来,他可是一介凡人啊!一介凡人!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被一个据说是宇礼最强悍的侍卫给着拎起来扔上了腾云,
虽说现在心情已是平静了不少,到底还是不明所以,,但是思前想后,却是怎么都觉得这些事情都是了因为离烁的一支部队引起的血灾,余光看着祁佑的一身白袍,更是疑惑不已,任穆前脚刚走,祁佑就是来了,自己本是想在离去之前去跟着千暮祺泽到个别,虽是不妥当,到底自己是客,却也是被祁佑给制止了,说是早去拜访,祺泽闭门不见客,这一点,朝颜倒是没什么好怀疑的,经历了那样的事儿,任谁都是没办法片刻间就接受的,,
心里下定了决心,一下了腾云,心里就是再也按捺不住,灵犀一动,转瞬出现在离烁处理事务的殿外,本是就要推门而进,却是被外面的侍卫给挡了回去,
这才是真的点燃了朝颜的怒火,这侍卫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这是在拦着我见自己哥哥?”
那侍卫低着头,不敢言语,只是守着殿门的动作是丝毫未变,
“属下不敢。”
“所以你在干嘛?”朝颜眯起了双眼,眸中透出一股狠厉,
“让开!”言辞间已是怒气冲天,
那侍卫不再吭声,却依旧是没有动作,
朝颜将手心灵犀缓缓凝聚着,刚是要对着殿门就是一掌,却是抬起眼,看着殿门开了一个小缝儿,
里面有个弯着腰的随侍探出头来,刚要说话,朝颜哪里还有那个耐心,一手推开了殿门,一手将那随侍的脑袋摆到了一边,就是怒气冲冲的进去了,
那守门的侍卫刚要上前阻止,酒杯随侍一个眼神给顶回去了,
“你要是能阻止宇礼小姐,我们都是不用继续在这里当差了,”
守门侍卫委屈,
“是家主说任何人都是不得见的,”
随侍白了侍卫一眼,慢条斯理,“你也不看看要进来的是谁,木头!”
朝颜瞬间就是走到了离烁面前,此刻,离烁正是批阅着奏事卷,不知何时开始,离烁再也是不着紫衣了,这一看,朝颜倒是愣了一下,那眉目间,哪里还是跟自己嬉闹的兄长,早已是有了一国之主的样子了,
“怎的这般的气恼?谁惹你了?”离烁放下手中手中的奏事卷,抬起头来,满脸尽是温和的笑意,倒是眉宇间有些许疲惫,
“没….没谁,”看见离烁的样子,朝颜却是再说不出口什么,
“真的?”离烁挑眉,继续问,
朝颜点点头,有些忍不住心里憋了一早的难过,“任穆好似回了白泽了,没有告诉我,”
离烁听了,起身走到朝颜面前,摸了摸朝颜的头,温柔的拥进了怀里,
打趣道,“走了,才能回来,”
朝颜委屈,“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不见了,都是怪你,送了什么部队,这倒好,昨日生了那样的事,到底是不太平了。”
离烁轻拍着朝颜的背,“我知道,”
朝颜抬起脑袋,“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嗯,”离烁应着
朝颜却是彻底不悦了,“为什么!”
离烁松开朝颜,认真的看这朝颜的眼,“颜儿,你和任穆,终是不可能的,”
朝颜不知道说什么,满眼都是疑惑和害怕,
离烁一字一顿,“哪怕远古之约,也不能将你们绑在一起。”
朝颜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再是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