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五日已过,这一日清晨,梁争正自揣读大学士燕南天考取秀才文位时所著《秋林别院》一词,被其中一句“秋高气爽风马劲”所吸引,文池两点三点志气之水嗡声共鸣,偶生感悟。
就在此时,雪堇像一只小雀儿一般,轻轻推开房门,透了一个小脑袋进来,见到梁争已经起床,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开门走了进来。
这段时日一来,她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多了,那常年吃野菜清汤所致青黄的脸颊上也多了一丝红润,看上去娇嫩粉白。
“小争,今日是放榜之日,你怎么还在读书,快……我们一起去看放榜吧!”雪堇一脸雀跃,不由分说拉着梁争便向外走去。
看着雪堇身上粗布麻衣补丁摞补丁,梁争微笑跟着她的步伐向外走去,心中思量着给雪堇买几身像样的衣服。
“堇姐慢点,要到午时才会放榜,我与你去买两身衣服,从今之后我们姐弟俩个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雪堇闻言脚步一顿,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旋即却摇了摇头,憨憨的笑道:
“我不要穿什么好衣服,只要天天陪在小争面前,我就心满意足了,对啦,我还要做状元的姐姐,听说状元威风得很,嗯,小争一定要考上状元。”
梁争哈哈大笑,拉着雪堇小手向着县城走去:“承蒙堇姐吉言,那我梁争就夺他个状元郎,让堇姐也风风光光。”
两人来到县城,梁争拉着雪堇去量了几件丝布长裙,随后梁争寻了一件水蓝色罗裙,叫雪堇穿上,顿时四荜生辉,明光艳人,梁争一见之下极为满意,不由自主想起《洛神赋》中“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一句千古绝唱,下意识的吟唱而出。
可惜他只晓得这一句,前世虽然也曾临摹过洛神赋真迹,却因字里行间拗涩难懂,没能记全。
就在此时,梁争脸色忽然一怔,脑中文池之上,那块悬浮着的玉碑忽然青光大盛,一行行字迹显示而出,正是《洛神赋》全文。
梁争心中惊喜连连,没想到玉碑还有如此功能,当真是一大幸事。
雪堇嫣红的小脸上满是娇羞,她是第一次穿如此贵重华丽的衣衫,自是喜爱连连,听到梁争喃喃吟唱之语,虽然不甚明白,却也知道这是在夸奖她,当下心中甜丝丝的如同喝了蜜儿。
梁争看出雪堇似是在极力思考洛神赋中的意思,当下哈哈一笑,心中一动对着雪堇说道:“堇姐,从明天起,我便教你读书习字好不好?”
雪堇闻言大喜,自是连连点头,那看呆了的店员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连连夸赞雪堇秀美大方,乃绝世仙子,使得雪堇小脸上红霞更甚。
梁争付了钱财,刚刚出门,却见到骆文谦随同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走来。
那骆文谦毕恭毕敬跟在中年文士之后,见到梁争两人一愣,待看清明艳可人的雪堇之后,双眼猛地散发出一抹惊艳之色,瞪得像铜锣一般大小,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只见他双眼滴溜溜乱转,心思活络开来,走到梁争面前趾高气昂,伸手指着梁争喝道:
“好一个穷酸梁争,哪里来的钱财买如此贵重的衣服,哈哈,我想起来了,那日你利用明志圣音震慑杜员外,让那杜员外惊惧之下给了你不下两千两纹银,如此肮脏卑劣行为,有损圣名,已经可以告你个诽谤惊吓之罪,我定要禀明县令大人,让你入狱,即便你真个能够考上童生,也足以剥夺你的文位了。”
他的话半分情面都不留,让雪堇听得脸色苍白,骇然的望着梁争,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衫,慌乱无措,生怕一松手梁争便锒铛入狱,受那牢狱之灾。
梁争也是眉头一皱,没想到骆文谦竟然以此事打击他的文心,当日情急之下,确实没有顾忌到这一点,不过他倒也不怕,如果他成为案首,谅那杜员外也不会冒着得罪他的危险,伙同骆文谦来告他的罪。
看着小脸煞白的雪堇,梁争微微一笑,语气轻松玩味的说道:
“哪里来的小狗在此狂吠,堇姐你可曾听到?”
雪堇见梁争居然骂骆文谦小狗,偷眼看了看后者青红不定的脸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淡了不少担忧之色。
“你……你居然敢骂我?”骆文谦手指连连颤抖,显然气的不轻。
梁争却哈哈一笑:“童生大人,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骂你?莫非在下口中的小狗真的与你有什么关系不成?”
雪堇见他说的有趣,娇笑连连,这样一来骆文谦的脸色更加难看,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牙尖嘴利的穷酸,你我公堂上见。”
梁争不屑一笑,拉着雪堇便向县衙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在这之前,我倒要看看洛童生吻靴之时,是不是和小狗一样要摇晃尾巴?”
骆文谦怒发冲冠,脸色越发阴沉,看向梁争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生食其肉,挫骨扬灰。
那一直面色沉敛的中年文士这时问道:“此人就是梁争?”
骆文谦听到中年文士相问,脸色一紧,急忙恭声回道:“回大伯,此人正是梁争,也不知以何言明志,竟然如此猖狂,您可要为侄儿出这口恶气。”
中年文士略显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哼,他定然自恃能够考取案首之位,震慑杜永康不敢与他作对,才如此有恃无恐,这样,我随你去一趟杜府,扯了那杜永康一同去告他一状,我就不信有我在场,那尹学正会徇私舞弊,如此以来,定能罢免他的文位,甚至破他文心,就此一蹶不振。”
骆文谦闻言大喜,眼中闪过一丝阴鹫之色:“大伯翰文院学正之位,定然能够震慑全场,除非那尹县令突然圣力灌顶获得大学士文位,不然还不乖乖判了梁争入狱,夺他童生文位,不过那梁争怎会获得案首之位,童年考生中,周进才思敏锐,熟读百书,案首之位,应该是他才对。”
中年文士竟然是翰文院学正之位,昌国翰文院举行经筵典礼,乃儒事参办的重要部门,其地位仅次于君学院阁大学士之位。
那中年学士也不谈及梁争案首一事,而是冷冷对着骆文谦说道:
“哼,我知你垂涎那雪堇美色,不惜动手害过梁争,可是手脚不干不净,竟然没有将那小子弄死,如今他箴言……他极有可能获得县案首之位,如果被保和殿何大学士的对头收罗去,又是一场麻烦。”
他的话让骆文谦神情大震,一脸不敢置信:“大伯说笑了,那个穷酸如何能牵扯到如此层面。”
“哼,权力之争,你要走的路还长的很,不要一门心思算计在女人身上,没出息的夯货,这次不论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梁争文心破裂,或者干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