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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仙途伊始 岐黄丹术

兴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亦或是今晨外界太过安详,洛易一睁眼便是辰时过半。

“糟了,误了时辰,大大不妙”洛易洗漱完毕,问了路过的小道士,这才发觉自己睡过了时辰。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洛易匆匆跑开了。

方才问了小道士,依其所言,本字辈的师祖原本有三位,分别坐镇三元宫后的三大殿。只是其中一位师祖不知何故,音讯全无,三殿之中的景宏殿主之位一直悬空至今,只是择了一名清字辈的师叔领了副殿主的职务。至于其余两殿,自然由本来、本原两位担当。

昨日既在那七真殿见了本来,想来他便是七真殿殿主。如今三殿之中,只剩下四玄殿,自当是本原所在之处了。只是他昨日听得本原道士说,自道祖之后,三元门徒皆是身处洞府,何以却坐镇三殿呢?

洛易摇摇头,暗道自己多管闲事,如今可不比从前在寒山村,可谓是寄人篱下,一言一行都应小心为上。若是问了甚么不该问的,做了甚么不该做的,即便厚颜寄居于此,只怕也让孟德脸上不好看。

“记住,慎言慎行,方能无错。”洛易暗暗告诫自己道。

一抬头,却看见四玄殿三个字近在眼前。

“原来已是到了。”

殿旁一侧自有童子上前问话:“这位居士且止步,敝殿是本观真人传教之处,非本观中人不得入内。居士还是请回吧。”

洛易拱手作礼,口称无量,道:“小子是奉本原道长之命特来寻他,还望小道长特为通告。”

那童子回礼道:“可是洛居士?”

洛易点点头道:“正是,还请小道长代为通告。”

那童子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物道:“师祖有要事,暂且离开四玄殿。不过,临行前曾嘱咐我,把此物交于你,让你细细研读。你若无事,可直接去长阳殿寻清灵师叔,明日再过来便是。”

洛易接过那物,却是一枚玉简。洛易不敢细看,放入袖中便匆匆离开了。

长阳殿更在四玄殿之北,是三元道观的丹房药所,非外人所能擅入。长阳殿虽冠殿名,却堪比一宫。在主殿两侧,各有十余座偏房。

还未入殿,洛易便隐隐嗅到一股椒兰清香,萦绕四周。洛易心中略感舒畅,心头郁结也淡了一层。

交待来意,洛易随殿前童子来到长阳殿右旁的处所,抬头一看,却是丹经阁,想是收藏丹方的地方。

那童子作揖道:“清灵师叔说了,他正研究一丹方到了紧要关头,让你先在此等候半柱香左右的工夫,顺便看看此处的丹经。”

洛易一怔,随即还礼道谢,自行踏了进去。

那丹经阁内部虽大,却也被竹柜玉简占了大半。看守经阁之人早得了吩咐,也无人阻拦洛易。他径自向内走去,随意抽了几策玉简粗略浏览起来。

洛易先抽到的一册是一部《规中指南》,上面写道:“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天地者,乾坤之象也;设位者,列阴阳配合之位也;易谓坎离者,乾坤二用......”读到此处,洛易已是头大如斗,字中玄理更是不知所谓。洛易随即放下玉简,从前至后将竹柜看了一遍。

虽然不辨其理,洛易倒是将此处门类看了个遍。那丹经虽种类繁多,大致却分为鼎炉、药物、火候、关窍和理法五类,种种经书无不是围绕这五者注解。除此五类之外,亦有一处安放杂记,多是先贤妙手偶得,不成理法,故此单独安置,例如那《还源篇》、《丹髓歌》、《紫清指玄集》、《翠虚篇》等。

洛易正看一先辈游历见闻入神时,忽听有人道:“清灵师叔回殿了”,这才回过神来,整理一下衣衫。略略拖延一会,料想仙师归殿安顿好之后,洛易这才趋步来到长阳殿前。

正欲通报,两侧童子却道:“先前师叔有命,若是居士再来,不必通禀,居士自行入内便是。”

洛易点头称是,却暗暗放慢脚步,加重脚步声。

但见那殿内颇是凌乱,显是许久未经整理。地面散落的书籍、玉简尚可,洛易还看到四零八落的丹壶,丹丸、露液倾散一地。

洛易再欲看时,忽听里面道:“怎么这么磨蹭,快快进来!”洛易心里苦笑一下,自家故意放慢脚步好让那清灵殿主有暇整理仪容,哪曾想人家根本不就领情。洛易心里虽然自语,脚下却不敢放慢脚步,循声走了过去。

大殿深处蹲着一个身着白袍的老道,正面向墙壁不知做甚么。说是老道,还是因为洛易见其一头白发。那道士的发髻也不用簪子束起,只是简单挽个圈盘在头顶,还有几根垂在脑后。

那人身上的白袍却也不堪入目。说是白袍实是有些抬举,那人身上尽是一些炭黑粉末,像极了刚被人丢进炭灰堆里。在其袖口、衣领之处,洛易甚至隐隐看到有些油亮。再近前一嗅,一股浓郁的烟熏之味扑鼻而来。若不是此时殿内只有他与老道二人,洛易只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想必仙家中人都有些怪癖吧。”洛易心里想道,却也知这个说法实是有些牵强。

“你就是本原师叔说的那个洛小子?”那老道终于转过身,只露出一双精亮的眸子,他的脸庞全被浓密的眉毛、胡须遮住了,胸前也搭着一缕长髯,像极了阿公曾经提及的精怪。饶是洛易心有准备,却也被吓退了几步。

那老道低笑了几声,显然心里甚是得意,似乎以这副尊容吓到别人为乐。洛易心中本是震惊,听得那老道低笑,脸上苍白却少了一些,心中竟没了一丝害怕。洛易上前几步,作礼道:“正是小子,见过清灵前辈。”

清灵老道将长眉捋向两侧,深陷的眼眶中转动着一对眸子,上下打量着对面的少年,似乎很有兴趣。洛易却又是吓了一跳,原来那清灵道长的眼睛居然是一目双眸,最让洛易心惊的是那双眸一白一青,实在有说不出的骇然。

清灵道人放下手中的玉简,开口道:“既然是本原师叔让你随我修习炼丹之术,那我们便开始吧。今日我们便讲这部《紫清指玄集》。”说着,袍袖一挥,洛易面前便多出一册玉简。

“一言半句便通玄,何用丹书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若要炼形炼神,须识归根复命。故曰:归根自有归根窍,复命还寻复命关。且如这个关窍,若人知得真实处,则归根复命何难也。是以道:虚无生自然,自然生大道,大道生一气,一气分阴阳,阴阳为天地,天地生万物,则是造化之根也。”

洛易听了这番说道,只觉得深邃难明,正欲开口,不曾想清灵道士继续喋喋道:“天地虽大,能役有形,不能役无形;阴阳虽妙,能役有气,不能役无气;五行至精,能役有数,不能役无数;百念纷起,能役有识,不能役无识。今修此理者,不若先炼形。炼形之妙,在乎凝神,神凝则气聚,气聚则丹成,丹成则形固,形固则神全。”

这番话洛易虽听得不甚明白,最后几句却也知晓炼丹之首要在于凝神。既然听得懂一点,洛易心下不由一振,当即挺直身子,专心聆听起来。

“我且问你,修仙有几门?炼丹有几法?”

洛易听得清灵一顿,方欲开口答道,又听那老道自顾自语道:“以古籍之所述,修仙有三等,炼丹有三成。”说完,老道又是一顿。洛易这次倒是乖巧,没有出声,果然又听见清灵道士在那自接自语。

“夫天仙之道,能变化飞升也,上士可以学之,以身为铅,以心为汞,以定为水,以慧为火,在片饷之间,可以凝结,十月成胎,此乃上品炼丹之法;地仙之道,能出入隐显者也,中士可以学之,以气为铅,以神为汞,以午为火,以子为水,在百日之间,可以混合,三年成象,此乃中品炼丹之法;人仙之道,能留形住世也,庶士可以学之,以精为铅,以血为汞,以肾为水,以心为火,在一年之间,可以融结,九年成功,此乃下品炼丹之法。”

清灵道士顿了顿,提纲挈领道:“故丹分三法,下者以铜炉为鼎,采百草,降百兽,炼丹制液,胜者可得长寿;中者以己身为炉,锻魂炼魄,淬血砺骨,法成得百世而不灭;上者以乾坤山河为鼎器,以走兽飞禽为药物,以日魂之升沉为气血之升降,以月魄之盈亏为精神之衰旺,以四季之节候为一日之时刻,以周天之星数为一炉之造化,聚乾坤之灵,凝天地之魄,功求寿同天地。”

洛易听罢,一时间不能言语,耳畔尚尤回响着寿同天地的声音。

“原来,丹药之道也可得长生么?”

洛易在心中暗暗道,对清灵道士所言的上品丹法不由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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