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二三两队顺利到达于文则屯兵驻守的前线指挥所。
在这丘一平仿佛如进入天堂一般,这里没有硝烟、没有枪炮声、没有嘶吼搏斗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
前线指挥所占地很大,因为是在监狱的基础上整改的,所以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座城堡、一座堡垒那样,里面看去又高又厚的城墙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安全感。
城墙各处还特地修筑了许多炮楼,站在里面方圆五里之内尽揽无余。如果使用的是一般的望远镜的话,可以有效监视方圆十里以内的情况。
而里面有军务处、政务处、指挥处。单兵训练营、武器机甲屯发处、技能培训基地、宿舍、食堂等等。
全部都一应俱全的迅速搭建起来了,看来星河远征第一师是想在这儿彻底驻扎下来,做长远之计。
丘一平与撤退回来的士兵被重新编排,然后进过军医的一系列检查通过后,领取了一些生活用品,安排到了一个大多都是新兵的暂时安置帐篷内休息。
“唉,折磨死人了。”
丘一平脱下一身既肮脏又破烂的战斗军服,洗完澡,换上了一套比较宽松透气的新装。
快速并且无休止的战斗节奏,不单是对身体的折磨,在精神上更是与处地狱没什么区别。不过好在现在终于可以卸下这几天来的疲惫好好睡一觉了,躺在木板床上丘一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距离指挥所西十几公里外,一个中年士兵正在拼命狂奔,看他的样子已经狼狈不堪、筋疲力尽,在他的左手臂上有一处很深的弹孔,整只手臂都沐浴在鲜血之中。
而在他的身边,有一个更加年轻的士兵跟他一样跑的气喘吁吁,头部也是受了一些不太严重的伤。
“妈的,老子早就跟你说过,当什么逃兵嘛!你看看现在死不能死、回又不能回!”
中年士兵很是赌气的对那位年轻的士兵说道,虽然他刚刚打了一剂军用止痛针,但是说白了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老哥,你也不想想我们几斤几两。要是还呆在战场上,别说一条手臂了,连命都没咯。”
年轻士兵懒得理会他的抱怨,自从他手臂中了一发流弹后就开始不停的絮絮叨叨,最后一支宝贵的止痛针都给他用上了。
“宁愿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这荒郊野岭的好啊。到最后,起码还能混个烈士什么的。”
中年士兵参军好多年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经历过不少。可到如今却连个像样的军职没得到,别等到死了还落个逃兵的骂名。
“你顶多就是个战场上的尸体而已,还什么烈士。你自己回忆回忆,出生入死打过多少战役,还跟我这个新兵一样连个军衔都没有。”
年轻士兵戏谑的说道,在战场中只要信奉“活下来”的法则,便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机会。要是报销在那里,可就真是一无所有咯。
“切,还不是我那些该死的上级,都把提拔的机会给了他们的亲信们吗。唉,气死人……”
两个斗大的无奈二字,密布在中年士兵血迹斑斑的脸上。也不知是上天对他的不公,还是人对他的剥削。
“所以才得溜之大吉嘛。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一直讲吗?”
年轻士兵说完,中年士兵的脸也沉了下来,他说的不是不无道理。
丛林山脉的地形,是非常折磨人的,一路上不仅崎岖不平、荆棘满布,还有许多的有害无害烦人的昆虫。而且遇到大路还不怎么敢走,就怕被发现逮到。
两个人恍恍惚惚行了不知有多久,只看前方远处的一颗树下,有一位奄奄一息的士兵。
“郑国荣!你瞅瞅,那是个人吗?”
中年士兵因为打仗多了,留下了不少后遗症,眼神不好就是其中之一。
“诶,好像是哦……莫非,他也是跟我们一样逃出来的?看他那落魄的样子……”
郑国荣还年轻也没打过什么仗,眼神当然特别好。他定睛一看,确实是一位快要不行了的士兵。
两人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走了过去,中年士兵经验老道,立即便看出了他的隶属于华联的士兵,并且还是属于侦查一类的。
“嘿,小子。嘿,小子!”
中年士兵拍了拍他的毫无逊色、苍白的脸颊,感觉似乎已经死了。
伸手再摸摸心跳,还真是不出所料,死了。不久前死的,距离现在大概四五分钟。
看着他还没瞑目的双眼、愤恨不平的表情,中年士兵感受到了一种极为不好的意向。
像他这种虽死犹生的意境是一般人发觉不出来的,只有想自己这样久经沙场、见过无数生离死别的老兵才能察觉出来。
“执念太深,怕是要化厉鬼呀。”
中年士兵哀伤的为他合上了双眼,自己也是华联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啥?老哥,你华联鬼片看多了吧,还化厉鬼呢。”郑国荣轻蔑的说道。
“我并非迷信,只是想知道些东西。你最好躲远点。”
中年士兵用还能动的右手食指沾了沾他身上的血,开始在他的脑门上写着些什么根本看不懂的字。
郑国荣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好像是华联那种古文,但又不像因为笔画更为复杂。
中年士兵从脑门往下一直写到他下巴上,然后不断的念着更加听不懂的语言。
半晌过后,只听中年士兵高声喊道:
“逢战乱世,鬼过阳道;黑白难寻,还魂来见!”
话落,忽然一阵大风刮了过来,周围树叶发出了宛如嚎叫一般的“哗哗”声,非常的有节奏感,好似就是人在死前留下的悲鸣。
郑国荣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处在这里如同芒刺在背、整根脊梁骨都要被冻僵了。他赶忙跑到离中年士兵百米远的一个大石头旁,暗中观察。
“少年,既然参军打仗,生死早当抛在脑后,为何执念如此之深?”
中年士兵竟然正与一具尸体在对话。哦,不,准确来说是在跟空气对话。
郑国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该不会是疯了吧?听说这也是“战场后遗症”的一种啊。
“说吧,我俩终究是有阴阳相隔。留给你的时间只有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