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景逸悄悄地问容贵妃:“娘娘,柳贵人得势后会不会忘恩负义啊。”
容贵妃胸有成竹,颇为自信:“你瞧瞧她敢么,本宫既然能够成全她,自然也能够推她下去,她是知道的,况且忘本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如果她够聪明,自然明白帮本宫做事,依仗本宫更为稳妥。”
景逸点点头,又问:“那这次处理鲜卑世子嫔怎么这么容易,是否太顺利了些。”
容妃弹了弹护甲,闻言讥讽一笑:“呵,鲜卑是最注重女子贞洁的民族,况且是这亲眼所见的也没什么能够解释的。”容贵妃吁了口气又道:“况且鲜卑世子来本朝一连封了三个嫔御,若说那世子嫔是因为嫉妒,人人都信。”
另一时候,柔桡和璟妃聚在了披香殿,璟妃坐在上首,神色里有掩不住的焦急和繁琐,黯然道:“鲜卑的世子嫔都被容贵妃推下去了,现在她一时风头无二,她父亲又在前朝得力,只怕来日联合鲜卑,封后都指日可待。”
柔桡也是心乱如麻,鲜卑在外域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国,影响力不可小觑,为了稳定人心,皇上说不定就也就允了。
可是眼下也无法,柔桡闭目想了一会,道:“只得静待时机了。”
璟妃冷冷一笑:“时机?呵,容贵妃审时度势推翻了世子嫔那不就是时机,让容贵妃做皇后我可不甘心。”
柔桡点点头,道:“只是我们暂时还找不到容贵妃的把柄,姐姐准备如何做?”
璟妃脸色缓和了下来,只说:“我自有办法,你只需配合便是,这次一定要将容贵妃一击击毙。”
送走了璟妃,汀姒端着一碗红枣薏米粥,吹了吹上边的浮沫,将碗搁在柔桡手边,小声道;“小主这几日一直调养这气色,安太医送来的汤药也一直喝着,奴婢去问过按着这剂量,今日该是最合适的。”
柔桡闻着红豆薏米水的味道蹙了蹙眉,接过碗,一下子喝完了,用帕子抹抹嘴,悠悠道:“皇上这几日还是宿在容贵妃处吗?”
汀姒摇摇头,奇怪得很:“奴婢去问过敬事房的人,皇上前几日确实是日日宿在容贵妃处,但是近几日确是在恣嫔、依嫔处多些。”柔桡扶了扶头发:“本宫妆台上有一小匣子珠宝,去把他送给敬事房的主事公公,就说让皇上今晚到本宫这里来。”
汀姒即刻就去了,殿里静悄悄的,鎏金狮子香炉上云雾缭绕,和着花房送来的海棠的味道,催的人昏昏欲睡,柔桡揉着太阳穴,醒了醒神,想着如今容贵妃独大,宫中再无人出其左右,璟妃之父在前朝任要职,勉强跟容贵妃有一拼之力,若是柔桡与璟妃联手或许可以自保,甚至,斗垮容妃。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当晚,皇上果然来了披香殿,只是眼圈有些乌青,想来近日也是焦虑不堪。
柔桡拿着雕刻成鸾鸟模样的梳子为皇帝篦头发舒缓精神,皇帝很享受,轻哼了几声。柔桡见皇帝没有刚才那般疲累,见缝插针地问:“皇上可是有什么麻烦,不妨让臣妾一同分担。”
皇帝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焦躁,道:“大月氏女王叛乱,几次欺我边境,略夺财产,朕不知道让谁去征讨合适。”
柔桡笑笑道:“大可指派朝中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即可。”
皇帝捏了捏柔桡的手,苦笑道:“哪儿这么容易,你父亲年事已高,且无心向战,这次出征必得要个德高望重的将军才行。”柔桡想了想,柔声说:“璟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皇上大可放权予他。”
皇帝点点头:“不说这些了。”皇帝脸上带起一抹轻佻的笑,“如此良宵,莫不要辜负了,嗯?”
柔桡羞红着脸倚在皇帝的怀里。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
次日一早,送走了皇帝,柔桡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瓶丹药,悄悄倒出两颗,看四下无人才敢偷偷吃掉。
吃完了将药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再叫来了芜阮:“去给恣嫔传给话,让她经常去容贵妃哪里晃荡,最近容贵妃必定要装得和睦六宫,她不会不接待恣嫔的,也不必做什么,待着就行了。”
璟妃那边也没闲着,吉祥捶着璟妃的肩头,悄悄道:“小主上次给我的盒子已经托容贵妃身边的内应送进去了,只是那里头装的到底是何物啊。”
璟妃含了满意的笑容,笑吟吟道:“什么东西你不必管,只要放进去就好。”
末了,璟妃还是有些不信,“容贵妃没有察觉?”
吉祥欠身道:“小主吩咐藏得仔细,如意做事也稳妥,想来并不会惹人注意的。”
璟妃只觉得胜券在握,心情畅美:“摆驾容贵妃宫。”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吉祥金安。”璟妃躬身道。
容贵妃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作惊喜状,吩咐人扶了璟妃起来:“妹妹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倒叫本宫没什么准备的。”她一壁说着,一壁吩咐景逸,“去把本宫的华顶云雾泡一盏来。”
璟妃连忙摆手,谦卑道:“娘娘太客气了。”说罢脸色一变,悄悄靠近了容贵妃,小声道:“臣妾近日来是有事要禀告。”
容贵妃略一思量,屏退了左右,安然坐到上首:“妹妹有话请讲。”
璟妃却不落座,又行了一个大礼:“请娘娘听臣妾一言。”
容贵妃笑得祥和:“妹妹有话就说,何必行此大礼,传出去倒教人以为我们姐妹生分了。”
璟妃点点头,一边叹气一边起身,仿佛蒲柳似得虚弱无依:“眼见着姐姐最近风头正劲,妹妹以前又不小心得罪了姐姐,分了姐姐协理六宫之权,眼下倒叫妹妹如何立足呢。”
璟妃拿出绢子摸了摸眼角的泪,接着说:“只盼着姐姐虚怀若谷,原谅妹妹过失,妹妹此番来就是想得姐姐的庇佑,与姐姐共同进退。”
容贵妃见她哭得可怜,心下冷哼一声,转脸又笑道:“妹妹还说本宫太客气了,本宫觉着妹妹才真真是客气,同是六宫姐妹,定当是共同进退,为皇上分忧的。”
璟妃见她肯跟着自已一起搭这个戏台子,又哭着说了好一会才肯走。出了宫门,吉祥立刻上去搀着璟妃,道:“小主,容妃贵可相信吗?”
璟妃闻言冷笑:“容贵妃信与不信都不重要,反正是演给别人看的,看得人信就行了。对了,去通知皇上,请皇上晌午来用膳。”
当夜,容贵妃正梳洗完毕,卧在榻上看书,景逸静静地添了灯油,道:“小主,夜深了,看书伤身,早些歇息吧。”
容贵妃轻翻着书页,幽幽道:“只怕还睡不着,璟妃上午来一闹,总不可能是真心想靠服本宫,今夜必定会出事,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件事....”
没等容贵妃说完,内侍监的孙常侍已经推开增成殿的大门,行了个礼,恭敬道:“贵妃娘娘,深夜冒犯了,璟妃娘娘有东西失在了增成殿,奴才是奉皇上旨意搜查增成殿。”
景逸出声拦道:“什么金贵的东西啊,竟还要搜查增成殿。”
孙常侍想了想答道:“是璟妃娘娘从娘家带来的玉佩的。”
景逸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容妃淡淡道:“好了,要搜就让他搜个够。”
景逸闻言,虽然不忿,却也只得退下,侍立在容贵妃身侧。
孙常侍一挥手,便有太监鱼贯而入,东碰西翻的,孙常侍也不闲着,走到内室的柜子前,满脸倨傲,仿佛要做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很用力地一拉柜子,但在看清柜子里的东西时却傻眼了,仔细翻查了好一阵,最后空无所获,只得呆呆地喃喃道:“东西呢,东西呢...”
景逸不由得笑道,跟容贵妃对视一眼,容贵妃悠悠道:“什么东西啊。”
孙常侍羞恼道:“没什么没什么。”说着一挥手,跟那些太监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全都退出了增成殿,一边走着,一边说:“冒犯娘娘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容贵妃见孙常侍逃都逃不及地跑了,轻笑几声,对景逸说道:“你说璟妃会不会猜到本宫给她送了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