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宇文敬真的会帮咱们么?”宝珍问。
嘉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接到线报说他出府。”
宝蝉轻轻捶着嘉宁的肩膀:“眼瞅着快入冬了,要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对,要是拖着入了冬,皇舅舅一定会说等过了年再走,那时恐怕……”嘉宁叹道,“不过咱们再急也没法子,我还是愿意相信宇文敬的。”
“前几天太后下旨为公主准备了好丰盛的东西呢,奴婢猜太后是一定同意公主走的。”
“祖母同意又如何,这天下做主的不还是皇上么。”嘉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们闲聊,“皇后也只是给了一个字等而已。”
“我让你们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嘉宁问道。
宝蝉说:“公主放心,奴婢都准备好了。”
嘉宁点头:“告诉他们,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若是实在不行,保命要紧。”
“是。”
她最近总是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情,心慌得很。
“对了公主,你还记得当初佩儿的香包么?”宝蝉问道。
“不是在皇后那么?”嘉宁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她检查出什么了?”
“香包中有刺激蛊虫的百里草,只要公主还有一点没好,经过它的诱导便死灰复燃。”
“这种蛊真的这样神奇?”嘉宁好奇问。
“苗人制蛊本就厉害非常,听说当时有一对儿情人,女的死了,但是男的为了她服用了相思蛊后,那女的竟然又活了过来。”
“死而复生?”嘉宁感到不可思议,“竟有如此神奇?”
“这奴婢也是听传闻罢了,”宝蝉道,“要知道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轻易见到苗族的人。”
“公主,”宝珍进来满脸喜气说,“宇文敬进宫了。”
嘉宁站了起来:“果然他来了,要是再过两天我就沉不住气自己去了呢。”
宝蝉喜道:“看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帮我梳妆一下,一会儿我们去见一面他吧。”
“公主穿什么?”
“就是那件鹅黄色的罗裙。”
“是。”
御书房内。
“朕只道你这辈子都不会出宇文府了呢,”皇帝看到他又惊又喜,“这才对,多进宫看看,多出来走走才好。”
宇文敬叹道:“这么久没有出来,发现真是物是人非。”
“今天你能来看朕,朕真的很欣慰。早点放下之前的事情,走出来,这样你妹妹也是愿意见到的。”
宇文敬沉默许久:“皇上,臣今天来,是有事的。”
皇帝来了兴致,这宇文敬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什么,所以他很好奇多年没出现的宇文敬能为了什么事来求他:“什么事,你只管说。”
“是关于嘉宁公主的。”
“哦?”皇帝皱起眉头,“是关于让她去东蜀封地?”
宇文敬点头:“是的,公主即将成年,返回封地也是理所应当。”
“嘉宁去找你了?”皇帝心情复杂。
“嘉宁很像安和。”
皇帝叹道:“朕并不是阻碍她去,她自七岁起便在皇宫,东蜀对于她而言恐怕没有什么印象了吧。万一她在那过得不好,或者受了委屈,朕也是很担心的。”
“皇上只是因为这么?”
“当然,朕还没有完全放心宋氏,这一族不可控性太强了。”
宇文敬思索道:“皇上,宋氏自古以来只是镇守边疆,不受朝代更替影响,他们有什么不能让您放心的?”
皇帝叹道:“你许久不出来,不知这世事变化,近几年来,具阿铎禀报,宋氏也不太安分了。”
宇文敬听了,心思流转,果然还是宇文铎么?苦笑道:“没想到兄长竟这样说?”
皇帝道:“朕膝下并无儿女,早已将嘉宁当成自己女儿了。此番她受次大难,性格与以往也有所不同,现在更是时时离魂,总是在找安和子乐,朕看着心里也难受得很。本来想着昊天也是朕看到大的,日后给两人赐婚,嘉宁嫁到宇文府上,朕百年之后也安心不少,谁成想竟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宇文敬道:“皇上不如随了公主吧,公主此去也不是永远不回来,此次前去说不定公主就好了呢?毕竟公主也是宋家人,现在宋家亦不会亏待她的。况且若是皇上不放心宋氏,公主在这承欢膝下多年,心里毕竟是向着您的,这样对宋家也是牵制。”
皇帝道:“你这样一说,倒是朕想得太过了。”
宇文敬拱手道:“怎么会?皇上身系天下苍生,考虑的自然周全些。”
皇帝奇道:“这嘉宁到底与你说了什么?竟然能请动你出来?”
宇文敬落寞道:“她并未说什么,她只往那一站,便叫我想到安和。这也算是一种弥补吧,说到底当年到底是我欠了安和颇多,恐怕怎么还都还不起了。”
皇帝拍拍他的肩,安抚道:“都过了这么久,不要再想了,安和一定也原谅你了,她见你这样也不会开心的。”
宇文敬不发一言,但是内心早已确定,即使当年的婚事可以算了,那之后所发生的种种恐怕安和真的不会原谅了。
嘉宁手捧暖炉,走在宫墙边,等着宇文敬。也不知道当年他和长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长公主婚前离开,竟让他愧疚许久。那样芝兰玉树的潇洒再也见不到了,现在只有满身的萧索。
等了许久,才见宇文敬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宇文叔叔。”
宇文敬浅笑道:“嘉宁啊,你等在这可是不放心?”
嘉宁老实的说:“是啊,自宇文府回来,等了许久您都不进宫,此番自然心悬在半空。”
“你可以放心了,皇上答应了让你即刻动身。”
嘉宁心头一喜:“没想到皇舅舅用情如此之深,谁都没办法说通的事,只要宇文家的人一出马,定然行得通。”
宇文敬皱眉:“公主,在宫中,人多眼杂,不可妄议。”
嘉宁感到他的关心,笑道:“宇文叔叔,当年的事我不清楚不能妄加评论,但是宇文铎害我,宇文昊天辱我,这些事不能算了。皇舅舅对待你们家族如此宽容,原因大家都知道,你们长得都太像了,虽然我没见过那位妃子,但是看你们三人的长相也能猜测一番。我敢在这说,就证明我不怕别人听见,我来这一是感谢您帮我,二是来警告您,早作准备离开宇文家吧。”
宇文敬凄凉的笑道:“离开哪有这般容易,我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随后郑重看向嘉宁:“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宇文铎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这次我出府,他也是知道我来干什么的,他没有阻止我,就代表他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嘉宁笑道:“这我早就料到了,现在他一手遮天,皇舅舅偏听偏信,他怎么可能没有自己人。我这阵子在皇宫里出的事,他都在掌握中。但是即使如此,只要有一线生机,嘉宁也要闯一闯。要是因为害怕而缩头缩尾,受辱于人,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宇文敬仿佛看到了安和,眼前的人不仅容貌极像,就连性子也像三分:“那么就此保重了。”
嘉宁冲宇文敬福身:“宇文叔叔,保重。”
宇文敬坐在马车上,自怀中拿出一个时间很久的荷包,上面扭七扭八绣着不知是什么,里面装的是安和的一缕青丝。青丝仍在,佳人已逝:“安和,我知你厌恶透我了,怕是都不想再见我了吧。”
回忆起他们当年在杏林中美好时光,当时安和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阿敬哥哥,你说什么时候娶我?”
少年时的宇文敬温柔地说:“不知羞,这种事情哪有女儿家提出来的?”
“因为我与众不同啊,阿敬哥哥我都等不及了。”少女将荷包塞给他,“这是本公主随便拿的,就勉强给你吧!”
宇文敬哭笑不得看着这糟糕的刺绣:“这是最美的刺绣了。”
安和难得的红了脸:“既然如此,你就收着吧!”
宇文敬也是回到家中才发现荷包中有她的一股青丝,当时只恨不得马上将她娶回来。如果没有那一天,那他们会过着多么快活的日子啊。想到这宇文敬心痛难忍,将荷包贴紧自己的胸膛,只恨不得回到那天拦住安和。
“公主,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宇文敬,那真是个悲情人物,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宇文铎是什么人,为什么不离开他?”
“公主,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嘉宁想到那日在园中的对话,有了几分猜测,不由得更加感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