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祈国开国皇帝在一次征战中误入了一个虚渺诡异的空间,那空间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开国皇帝在那空间里寻了小半个月,将身上带的干粮和水都吃完了,什么也不剩,就在开国皇以为他就要死在那个空白的空间时,突然发现了一处巴掌大的小池子,里面盛满了这样的银色液体——他原是不知道这居然是一种火焰。渴得极了,只要是液体便想凑上去喝上几口,不管有毒与否,毒死总是要比渴死来的好些的。皇帝渴得急,伸手就要要去捧那液体,也是命大,手还未伸出,发间的一支极小的断箭就先于他掉了下来,还未触到那液体竟是在其上面就烧了个干净,那般快,快得开国皇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又以别的东西一一试过,无一例外,皆是烧得连阵烟都没剩。开国皇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是液体,许是火。开国皇当时几欲癫狂,只以为自己定是要困在那里,死在那里了。就在他万念俱灰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心竟然开始如火烧了一般,他原以为是自己与这恐怖的火焰待在一起久了,也要被这火燃了。却不想就在自己饿得几要断气的时候,开国皇发现自己的左手掌掌所触之地皆被燃成虚无了。那空间里除了那处池子再无别的物状,于是开国皇将自己的左手伸入那池子里,直在那池子底部找到了生机,这才逃了出来。
这滴被盛在碎骨琉璃灯盏内的火焰,是开国皇死后身子自燃化成的,被命名为“廿邺”,而这盏盛着“廿邺”的灯盏是用开国皇的骨头制成的。开国皇曾凭着廿邺称霸大陆,成了凡间的传奇。只是可惜,开国皇之后,再无人可以收其为己用,于是一代一代地传到了现今,成了国祭用的饰物了。
天羽瞧着这火瞧得仔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般诡异的火,蓦地让她想起了上辈子那滔天的业火,可是与它有关?天羽想着,身边有落枫簌簌得下。她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天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让她恐慌的想法来:是否在这个空间外,还会另有空间存在?甚至于另一个空间的主宰者是要比这个空间的主宰者更加恐怖的存在?
天羽的手一抖,手中的的廿邺差点被她抖没了,于是连忙敛下心神,只专心地往上走,只眉头微微地皱了。
天羽还未到达国祭寺的对崖祭台处时,远远地便瞧见了在石阶的两旁,站着一大众队伍了,瞧着应该是祈国官员的家属们,一般来说,国祭时,平民是不能够上到这里来的。
天羽依旧目不斜视,她倒是走得悠闲,只看那些个官太太娇小姐们个个一时身乏无力,应是在这等不久了,天羽不知道这些个娇贵的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国祭日三香山是禁车的,莫不是她们昨日就在这这里了?
天羽的眉头突然就这么松开来,眼眸里也带了丝丝的笑意。
祈钹宸坐在宫人暂时搭建的棚子里。他是才上来不久的,现在正盯着建在峰顶上的国祭寺瞧,那国祭寺处的地方险,在一处断崖旁,几是有小半个建筑悬空着的,并没有路可以上去,只有每一届的国师凭自己的灵力飞身过去罢,用自己手中的碎骨琉璃灯点燃一根蜡烛,再在那处祈福一次,国祭便算是完成了。
这在祈国来说是件极为庄重的仪式。
祈钹宸瞧着那幢规模巨大的奢华宫殿,被那宫殿散着的灿烂金光刺得眼睛疼,于是收回了眼往旁看去,只一眼,便再也收不回来。
那个女子只着着一身及地素色锦袍,腰系白绦,不盈一握,及踝的长发曳在脚边,好看地让他喉咙发紧,蒙着面纱的脸隐约可见其姣美的轮廓,一双盈盈的水眸似含碎玉琉璃,璀璨地令人心惊,右眼角下一支羽毛印记使得整张脸绝美地似一副藏世画。她手里捧着一盏琉璃灯踩在石阶上,步步生莲花,漫天的红枫在她身边纷纷地落,就像下在她身边的红色雪花,衬着她那单薄的身子愈发显得孤寥。
祈钹宸看得眼睛都未眨,直得天羽踏上了最后一台石阶了,旁边的僧人猛得一齐敲起木鱼唱起佛咒,惊得祈钹宸心中一跳,脸色显得有丝苍白了。
天羽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她将脸崩得更紧了,半点表情也不肯露出,天羽站在宫人们搭建好的祭祀台前,手里稳稳地捧着廿邺,未绾的发被风吹得四散,整个人就像来自上天的祭祀女神。
天羽在僧人们的佛咒中落了坐,待得这佛咒念得九十九遍,方才到她去到国祭寺的时候。她垂下眼,样子端庄严肃地挑不出半点毛病。
其实天羽是很累了,这个身子向来是娇生惯养着来的,这两日来的繁琐礼仪真是让她有些吃不消,但她能怎么办?灵力枯竭本就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而今又再加上自己还瞒着族人独自前往凡间寻找灵珠,如被仙岛的仙人们知道了,自己定是要受到惩罚的。惩罚天羽自是不怕,可是她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天地毁灭的原因来?灵力枯竭的天羽要如何制止它的发生?
天羽望着自己手中的灯,突然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重生了一回,放不下的依旧放不下,放得下的,却也变得放不下了。
天羽这边想着自己的事,却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佛唱已经停下,身边有个小僧过来提醒天羽到点灯祈福的时候了,天羽才回神过来,捧着灯站起,运动灵气,整个身子都漂浮起来,她似踩着一面无形的通往国祭寺的桥般,身子不见丝毫懈滞,身后的长发飘在空中,仿若一副见辨不清的咒图。
旁人是瞧着神圣,天羽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在人间待久了才也学会了这般的弄姿作态:她明明就是可以直接飞过去的!
可是能够让人觉得她这国师并不是有负名实的,装装又何妨?
天羽走到一半时,忽的峰顶上的国祭寺白雾渐起,浓雾似要将那座堂皇的宫殿遮掩起来了,下面的人皆是万分惊奇,正午时分,哪里来这般的大雾!就连一直在敲木唱咒的僧人们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直直地仰望着高高的国祭寺。
天羽站在半空中,风有些大,吹得她几欲要睁不开眼来,她自是也看到对面的异样了,天羽眯着眼,脚下的步子停了。
仙雾萦绕,倒是不知是哪位神仙来了呢!天羽掩在面纱下的脸勾起了一抹笑来:最好还是莫要熟悉她的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