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成使用的是一台二手手机,型号早已过时,但是功能没有问题,不影响使用。
他熟练地操控变焦按钮,放大、放大,来个特写。
推得近了,画面不停晃动,朱大成努力保持手臂稳定。
这段视频比之前在鬼儿虫儿房间录到的那段要给力,估计用来策反陈少都不成问题。
他一边拍摄,一边在心里构思影片架构。
这种纪实的片子,必须用不间断的长镜头来表现,这样具有真实性,避免观众产生是否经过后期拼接的疑虑。
朱大成学过一些摄像知识,了解一些大致套路,无非是先给一个全镜头,然后突出几个细节,最后又是全景,这叫做总分总结构。
他把镜头推到陈少脸上,努力定格,想把相貌拍摄清楚。可是这家伙晃动幅度太大,一会进画面,一会出画面,很难捕捉。
于是镜头沿陈少下移,在转折处停留数秒,又沿着李桀上移,在她脸上定格住。这次画面十分清晰,双颊红润,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
画面的背景是陈去疾的一条大腿,顺着摇上去,老头子面色安详,嘴角微微上扬。
朱大成暗暗好笑,看来这货正做好梦哩。
完成了各个要素的拍摄,朱大成又把镜头拉远。
陈去疾的脸逐渐缩小,然后李桀进入画面,然后动态的陈少也进入画面。
朱大成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陈少头顶,什么东西在那里晃啊晃?
他的头皮一下揪紧,后背的汗毛都奓起来。
难道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人?
他从眼前移开手机,心跳立刻加快。
这下看清楚了,屋顶吊灯上垂着一个人,双腿夹着灯架,身体倒吊下来,正用手里的棍子往陈少头顶瞄准、比划。
陈少“呼哧呼哧”只顾专心干活,根本没注意上面多出一个人来。
这个李桀果然是天生尤物,骑上去软软的,很有感觉。他俩虽然时常眉目传情、打情骂俏,李桀却总不给他彻底得手。
陈少狠狠抓起一团团肉,恨不得把她囫囵吞到肚里,暗想老爹这个岁数,也不知行不行,把个后妈白白浪费了。
正在想,忽然听到风声,然后后脑一阵剧痛,眼前发黑,随即失去知觉。
朱大成看着陈少慢慢软倒,又慢慢滑到李桀腋下,双眼翻白,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双手已被汗水湿透,眼神不由自主往房间各处扫视,幸好没再发现其他的人。
既然这人袭击陈少,那么应该不是陈家一伙。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想到这,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
那人轻巧地翻身落地,用棍子往地上一拄,发出轻微“哆”的一声,稳稳站住,刚好面孔对着朱大成,可是戴着一个毛绒面具,看不清相貌,样子十分古怪。
一般入室作案,大多要护住头脸,以免被人撞见,或被监控拍到。
不过这人的面具很有创意,一般人作案都用丝袜或套头的毛线帽子。
那人刚一落地,立刻奔向保险柜。鼓弄了一会,发起急来,用力踢了几脚,然后抱着脚不停跳圈,想必疼得不轻。
他在找法宝!
这是朱大成的第一反应。
这人身材不高,略微佝偻,如果动起手来,朱大成倒不担心斗不过他。
这人又去陈去疾身上翻找,从钱包里掏出钱和各种银行卡,到处乱丢。
这下朱大成更加确定他不是为了谋财。而且他从始至终只扫了光溜溜的李桀一眼,就再没留意,想必也并非劫色。
不一会,陈去疾被那人剥了个精光。两男一女就赤条条挤在床上,肩并肩躺着。
那人找不到钥匙,情绪变得非常烦躁,不停地翻箱倒柜。
朱大成担心他的动静太大,被陈少的跟班发觉。
看来这人对法宝志在必得呀。
虽然之前陈少也搞出了一点动静,终究比现在轻微得多。
朱大成暗暗捏了把汗。按照这个趋势,即便没有外人过来,早晚也被他翻到自己藏身的柜子。那时会发生什么,朱大成也不敢确定。
忽然外面响起敲门声,房间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朱大成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让你嚣张,被发现了不是?
那人也慌了,四面寻找藏身的地方。
外面的人叫门不应,开始用力推门。
朱大成从衣架上扯出一条丝巾蒙到脸上,以备万一。
这丝巾极其轻柔,香喷喷地,想必是李桀之物。朱大成闻着香味,感受着脸上传来的丝滑感觉,心中十分享受。
那人一头钻到床下,但立刻又从床的另一侧钻出来,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直奔朱大成藏身的衣柜而来。
不会吧!
朱大成下意识要护住柜门,可惜门把手在外面,根本无从借力。
那人一头撞进来,毛绒绒的头抵在朱大成下巴上。
他也发现柜子里有人,本能地想离开,可是外面已经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来不及了。
面具男抬头,疑惑地凝视面前这位蒙着花丝巾的警察,眼神中充满戒备。
朱大成怕他惊呼出声,忙把食指竖到嘴的位置,示意他噤声。
那人反应很快,迅速合上柜门。同一时刻,卧室门被“砰”地推开。
朱大成鼻子擦着那人头顶,一股腥骚的气味直冲过来,让他想起动物园中狮虎山的味道。
这也太懒了吧,一张面具要戴多久才能酝酿出这种味道?难道戴着它作案不难受吗?朱大成暗自腹诽,还不如套一只穿过的丝袜味道好些。
“少爷……少爷……”黑衣人发现床上的陈少,连忙跑过去。
“啊,还有老爷、太太。”
一阵杂乱,其中一个说:“看来都喝醉了。没想到主子们这么开放,这种玩法真不多见。”
另一个说:“少爷不让我们进来有他的道理。都怪你,非说出事要进来。现在怎么办?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又一个说:“不要吵。我们有两个选择,或者原样退出去,装作从来没进过屋;或者给几个主子穿好衣服再走。无论如何,今天的事不能传扬出去,否则大家倒霉。”
商量再三,还是决定给陈少父子和李桀穿上衣服再离开,这应该是目前对大家最有利的一种选择。
于是一齐动手,七手八脚先给陈去疾穿好衣服。
然后给陈少穿。
其中一个说:“少爷醉成这样,怎么没有酒味呢?”
另一个说:“快忙正事,别瞎聊天。”于是都专心忙着穿衣,不再议论。
几人把陈少和陈去疾并排码好。然后一商量,觉得放在床上不妥,于是两个抬脚,一个抬肩,把陈少移到房间角落的沙发上。
最后给李桀穿衣。
几人都没摆弄过女式服装,拧来拧去也扣不到一起。
一个说:“你抱高一点,把背抬起来。”
另一个说:“你穿得不对,不是从这里,要从腋下穿过去。你靠边。”
一番争抢,“呲啦”一声,竟把衣服撕扯坏了。
几个人相对发愣。
其中一个稍冷静些,对其他人说:“你把撕碎的衣服收好,一会拿去烧掉,别留痕迹。你也别愣着,去那边衣柜里找找,再弄一件给太太套上。”
朱大成本来还在庆幸,这些人没有看出陈少并非醉倒,而是昏厥。心想等他们穿好衣服离开之后,自己两人再从容脱逃。
脑子还没转回现实,眼前一亮,柜门已被人拉开。
面具男反应极快,手中棍子一下敲在来人头顶,“咚”地一声,对方立刻瘫软下去。
这时柜门半开,可以看清床边还围着三个人,听到有声音,纷纷转头,可一时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脸色茫然。
面具男非常灵活,一个侧扑,从倒地这人身上翻过去,就地连续打滚,又一棍扫中另外一人脚踝。
朱大成躲在衣架中间,被长长短短的衣物遮住,并没有暴露。
他在思考对策,心想必须助面具男一臂之力,共同脱身比消极躲藏把握大些。
面具男虽然放倒一个,可棍子却被倒地这人死死抱住,挣不出来。
另外两个黑衣人反应过来,立刻向他出手。
这些黑衣人都是亡命之徒,身高体壮,比面具男大了几个号码。
面具男只好弃棍而逃,依仗身体灵便,上蹿下跳、东躲XC。
黑衣人左右围堵。追得急了,面具男忽然跳到床上,从陈去疾、李桀身上踩过去。
陈去疾被踩得肚子下沉,四肢上扬。
李桀肚上没有衣服,滑不留丢。面具男一个趔趄,踉跄了几下,跌倒了。
几个大汉立刻扑过去按他。
“柜子里的朋友救我!”
面具男大声呼救,声音既沙哑又刺耳。
黑衣人回头看了看,以为他在虚张声势,没想到衣柜里面真的走出一位蒙面警察,双手握枪,指着众人。
“执行公务!把双手抱在头上,靠墙站好。”朱大成声色俱厉,一副随时准备开枪的架势。
面具男一轱辘挣脱出来,抢到朱大成身旁。
黑衣人都是身有命案的亡命之徒,忽然见到持枪警察,立刻有些慌乱。
这位警察也有些古怪,脸上蒙着花巾,手枪也用纱巾包住。只见他身体半蹲,右手持枪,左手托在枪的下面,姿势非常标准。
面具男见控制住了局面,于是又嚣张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都老实点!看啥?爷崩了你!不服咋地?你把枪给我,我就不信了……”说着,来抓朱大成手里的枪,一把扯去包枪的丝巾。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丝巾里面,朱大成用手比划成手枪的形状,食指、中指拼在一起,很像枪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