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唐佑那么一吼,皇帝也看到了雪里落红,真是难描难画的尴尬场面,殷凤离只想找个地洞钻,无奈皇帝抱紧了她,害她想咬舌头。
皇帝神情倏然一紧,忙将人抱进禅房,轻置于软榻之上,收回双臂时,才见他手掌上竟也沾染着腥红,再仔细看时,就连皇帝明黄色的大龙朝服上,从腹部到下摆,皆有斑斑血迹。
“怎会有这许多的血?”皇帝沉了声,回头便大声去唤柳公公:“柳元,快传御医!”
之前皇帝不让人跟进禅院,这时柳公公在禅院外闻皇帝高声急唤,赶忙跑进院里,还没等进到禅房,就听里间皇太后又急又羞又怒的音色传出。
“皇上!陛下这还要不要哀家做人了?”殷凤离涨红着一张小脸阻止皇上请御医,她不就是来了月红,本来就已经够狼狈不堪的,再要皇帝这样一个天下第一的大喇叭筒宣扬一番,她这脸就真是在古代丢尽了。
外间柳公公和其他内侍只听到皇太后那不用做人的话语,也不知里间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皇帝对皇太后之前的态度,皆心里有数,皇太后年轻貌端,饶是天子也难过美人关,皆不再出声,被柳公公打发,又都退出了禅院。
里间殷凤离好不容易抚平心绪,只对皇帝小声道:“皇上,唐佑是学医之人,哀家这事交由她来做就行,她是女子,也方便。哀家还想向皇帝讨个人,望皇帝应允。”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只要能帮上你,朕自然答应。”皇帝安抚道,想来她素体荏弱,又有沉毒浸身,心底难免着急。
“哀家的宁寿宫,也想要个老资格的尚宫帮衬才好,坤宁宫里的陈尚宫服侍过哀家,为人谨慎又是老资历,哀家很多事还得要请教她才行,望皇帝代哀家向皇后讨人。”殷凤离已经深思熟虑过,这宫里的事,还是要陈尚宫提点才行,她服侍过两代皇后,又是殷氏的人,应该能为她所用,要不像今早素宴之事,她逃得了一次,逃不了一世。
皇帝点头,当即让如珠出去传话,命人速回宫,传陈尚宫来服侍皇太后。
殷凤离这才躺下,又唤来如珠如宝,命其去给皇帝更衣。
这时唐佑来到她身边,殷凤离伸出手让其为她把脉,她对唐佑安心一笑,这才闭上双眼。
这一睡,便是沉沉沉沉,就连唐佑用银针将她扎成了刺猬,她也毫无所觉。
外间文武百官皆不知出了何事,明明应是回宫享晚宴的,却不料留住山寺里,陪着皇帝吃斋,而且斋宴之上,皇帝的明黄朝服已换成了绛紫吉服,配那冷肃帝君,更是龙威不凡。
寺里宴席虽没有宫中夜宴奢华,但群臣观皇帝,仍觉得今日皇帝与往日有所不同,皇帝还是一张冷峻之颜,但身为臣下,却都能感觉到皇帝的好心情。
皇帝确实心情不错,特别是在听到赶来侍候的陈尚宫的那席话后,他的心绪更难平复,尽管还在寺院里,他却特意命人将自己茶壶里的茶偷偷换成了酒,他本来心无旁骛,却不料遇见她拨乱红尘,如果他想要她,凭着她皇太后的身份,怕也只有这酒能解他之愁。
那样的礼教束缚,岂是他说破就能破的。
皇帝把盏言欢,想着杯中玉酿,前一会儿是茶,这一会儿是酒,同样都是水,却是一个让人清醒一个叫人醉,而她,却真让人摸不透是茶还是酒?
一席斋宴,酒不醉人人自醉……
破天荒的,皇帝大年初一没有回宫,而是留宿报国寺,对外只称敛福自省,倒是无人非议。
夜里,寺中更是清凉,因逢初一朔月,所以黑色天幕中寻不到月亮的痕迹,在那浓重的黑里,忽然显出一道修长而华丽的身影,和夜色一样深沉。
禅房里正守在皇太后身边数金豆子的唐佑倏然警觉,手中香雾散开,让房内因困倦而睡去的如珠、如宝睡得更沉。
又瞅了眼同样昏沉不醒的皇太后,唐佑这才起身打开房门,单膝跪地,俯身恭迎来人。
“哟!小佑子,新主子待你还真是不薄,瞧腰间那沉甸甸的荷包,里面到底装了多少金豆子?”唐佐跟着主子进到屋内,他之前在门外就听到唐佑数金豆子的声音,这会儿眼也尖,看到唐佑挂在腰间的荷包,不禁戏谑道。
“闭上你的臭嘴,我是你姐,没大没小!”唐佑咬牙回道,要不是看到主子在,她一定跳起来撕了唐佐那张破嘴。
唐佐努了努嘴,轻斥道:“不过比我早出生一炷香的时间,得瑟什么。”他们这对孪生姐弟,一向是一句不合便就付诸武力,若不是唐门天子在此,两人早就出手将对方药翻在地。
景玥瞪了瞪两个顽劣的东西,这才让唐佑和唐佐闭嘴。
“她怎么样?”景玥绕过屏风,挑眉看了一眼卧榻之上趴着的人儿,唐歆留下的薰香正放在她头侧燃着,如瀑青丝垂散在枕侧,半掩住她的香肩玉骨,如羊脂白玉般光*裸的背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银针,她年纪不大,发育的却是不错,她压在身下的侧乳,极是赏心悦目,景玥只觉得鼻腔内有些燥热,不觉将目光移开,聚焦远处。
“回主上的话,太后娘娘已经无碍。”唐佑望着主上,毕竟那是男人,要她怎么提皇太后这女儿家的事儿。
“据说流了很多血,到底怎么回事?”瞧那人扎得跟刺猬似地,不像是“无碍”的样儿。
见主上追究到底,唐佑低埋着头,掩下脸上热闷,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那是初潮来了,又逢体内毒血作祟,周身气血不畅,积淤已久,所以污血自然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属下已经给太后娘娘施过针调息,已无大碍。”
闻那初潮二字,景玥不觉喉头发紧,转念他突然想到,这入宫的女人都必须是来过信期的,否者不能陪侍皇帝,更生不出皇子,殷氏送太后入宫时,竟还是未来潮的女娃子,好个殷氏,居然如此瞒天过海,若不是唐佑在,岂能知道皇太后这时候才来潮信。
她这一来潮,便就意味着她不再是小女娃,而是真正的女人了。
景玥轻笑,他该对卧榻上的人儿刮目相看了,这成人之美,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唐佑半晌没听到主子回话,她内里天人交战了好久,才又沉声禀道:“主上,属下还发现,太后娘娘的处子玉理仍旧完好无损。”这可是天大的秘密。
景玥何等邪肆之人,闻言也是满目惊骇,太后处子玉理还在,那就是说先帝根本没有碰过她,可先帝宠她确是事实,这段往事,教他如何追寻答案。难怪先帝临终前要这太后殉葬,原来先帝亦是自私之人,他没有碰过的东西,也不会给别人触碰的机会。
“皇帝也知道这事了?”景玥又问一句。
唐佑埋首回道:“因有陈尚宫在,属下瞒不住,皇帝那边已经知晓。”她都替这太后捏一把汗,想起白日里那支帝女签,连唐佑这样的粗神经都觉得,太后娘娘确有祸水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