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扬手一巴掌,可想到对方是皇帝,万一恼羞成怒,她死的岂不是很冤,于是殷凤离只能铆足了劲将人推开,抬袖拭了拭皇帝留在她唇上的痕迹,难掩嫌恶。
景珑对她的举动倒是不感意外,反而对留在自己唇舌间她的味道回味不已,扬笑道:“难怪景玥对你有那种心思,朕今日尝来,确实不错。”竟让他都难以自持。
她既然讨赏,他便赏她一个吻,这也是她将他点破,那些礼教规矩,何须去守。
一提到景玥,殷凤离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再加上皇帝和景玥那如出一辙的模样,她心里更是惊恐加抵触,不由往后缩了缩,惹得皇帝更是欺身近前,想戏她一戏。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在人前露笑,这皇帝便是其中之一,以前一张扑克脸,殷凤离还觉得安全,现在他笑起来,她只觉得浑身恶寒。
当皇帝那魔爪已经伸到她面上时,殷凤离猛地叫嚷一句:“停车!”
她这一声叫唤,让皇帝脸上表情顿时僵住,紧接着车辇刹住,内侍隔着门帘禀问:“太后娘娘,不知何事要停驾?”
皇帝这才收回大掌,笑睇向皇太后,不知她意欲为何。
却见殷凤离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也不搭腔,径直步出车辇,皇帝在辇中,只听到她那声:“替哀家备马,这车坐着不舒服。”
这古往今来,曾几何时听到皇太后不坐车反而骑马的?内侍惶恐跪地,不是想违逆皇太后的懿旨,而是此行根本就没给皇太后备温驯的矮脚马,哪去找适合太后骑的马。
不料皇帝掀帘而出,哪儿还有在车辇中时的笑意,又是冰山脸一张,薄唇吐露出一口寒气,冷声道:“放朕的骕骦来。”
不消片刻,便有人引来一匹通体如霜纨一样洁白细腻的宝马,那马四足还是长毛,说不尽的高贵大雅。
殷凤离一见便喜爱至极,跳下车辇一手抚上马背,一手摸向马儿额头,手移到马儿唇口,细一看,惊叫道:“才两岁,还没齐口。”
一般马儿五岁齐口,这齐口就是成年的意思,然这匹白驹刚满两岁,尚算稚嫩之龄,应该还在调*教阶段,不能大骑的。
景珑见皇太后不仅碰了他的马,还说准了马儿的年龄,不禁欣赏道:“太后竟也懂马,朕这骕骦极其任性,一般不让人牵,连碰都不许人碰,只有朕才降得住它。”说着,皇帝吹了声口哨,马儿停在皇帝跟前,仆从这才呈上一套马具,景珑接过手亲自给马披装上。
那马儿不停用前足点地,忒是嫩了些,羁不住浑身急躁的秉性,景珑知道它的意思,它是想主子快些骑上它,好纵*情一奔。
景珑本来的意思,是如果她想骑马,他可以载她一程,却没想到皇太后竟然一把夺过皇帝手里的缰绳,抚了抚马鼻子,那马儿觉得舒服,竟不那么躁动了。
“哀家不仅懂马,还会驯马、骑马。”在现代时,叶家便有马场,叶老爷从小就教她如何驯养马儿,说不上高手,但也驾轻就熟。
那周围内侍,都惊恐地看着皇太后,因为皇帝的骕骦,至今除了皇帝外,太后是第一个牵了缰绳却没被撂倒的人。
只听皇太后笑道:“这牵马是有讲究的,不能硬生生地拽,要配合手势来,只要让马儿懂了你的意思,它自然乖乖听话。”
说完,又用八成力道拍了拍马背,示意马儿她要骑它,待马儿甩了一声响鼻,她才一个利落翻身上马,动作好不潇洒。
“皇上,这骕骦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眼睛雪亮,四蹄雄健有力,看来是匹快马,不如皇上就赏哀家这匹马罢,哀家连名字都想好了,Mercedes,太适合它了。”
皇帝只皱眉,不仅仅是太后讨他的爱驹,更是因为太后给马起的名字,“没晒得死,这算哪门子的名字。”
“连奔驰都不知道,真的是老古董!梅赛德斯这个词还有幸福的意思。”殷凤离回眸甩给皇帝一记冷眼,然后才扬起马鞭,打马一鞭,纵马而去。
眼看太后驾着骕骦急驰而去,皇帝立即招呼护卫策马跟上,生怕摔了那丫头片子,自己又叫人再备马,料想以骕骦的脚力,除了他这个皇帝的宝驹,怕是没几匹马能追得上。
果然,太后骑着骕骦遥遥在前,那些侍卫驾的马却被越甩越远,皇帝心里着急,无奈马还没牵到,他也追不了,这时却见武将阵营里冲出一匹黑马,去时如风驰电掣,很快追过侍卫们的马驾,朝着皇太后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那个是?”皇帝询问出声,柳公公也答不上,那黑马上一身黑色戎装之人,他也没什么印象,于是忙叫人下去打听,不一会儿,才来人回道:“那是戎国公殷龙战大人家的嫡长孙,方才十四岁,现为校前都尉的殷霸下。”
皇帝内里轻哼一声,好一个殷家,殷霸下,龙生九子,各个张狂,居然敢起这样一个狂妄之名,想到殷氏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威势,而皇太后亦是殷氏之人,皇帝便收拢了先前被颠覆的理智,按下心绪,转身上了车辇。
不提皇帝心思,单道那匹黑马上的少年,马术超群,转过几个山弯之际,已经追上了皇太后所骑的骕骦。
殷凤离那是心里乱极了,才会纵马狂奔,这时忽然听到身侧有人在叫唤,侧目细一看,才看到一位长身少年,那身形打扮,绝对不是弱质书生可比,那浑身威武,倒是让人记忆深刻,又兼得一张俊朗皮面,真真好个英俊少年,翩翩公子。
正欣赏间,却听少年张口一声:“姑姑,跑那么快做啥,小心摔着!”
殷凤离当即眼睛脱窗下巴掉地,收住缰绳停住马步,挑眉道:“你谁啊?”她也才十三岁,居然就成姑姑了?
那少年明显眼底有受伤之态,只唤道:“姑姑进宫两年不到,竟然就将霸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