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后半夜,童沐灵也无心睡眠,寝宫她也出不去,于是她向身边人问起景玥其人。
“奴婢从没听说过宫里有位叫景玥的皇子,景字辈的主子奴婢都认真记过,确实没有这个人。”如宝一边挑灯芯,一边回道。
如珠跟着附和道:“连如宝都不知道,奴婢就更不知道了。”
童沐灵想了想,如珠、如宝和她同一天进宫,不知道也正常,于是让她们请了陈尚宫,她觉得陈尚宫是殷氏的人,应该不会跑到新帝那儿去嚼舌根说她打探他的事来着。
陈尚宫来时,殿门外的禁卫军放了话,人可以进去,但在新帝登基之前,却不能再出来。
童沐灵心道,这是要彻底断绝她和外界的联系了。
陈尚宫入得内殿,向她见了礼,童沐灵让机灵点的如宝去外殿守住门,这才问道:“陈尚宫,你来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陈尚宫回道:“回娘娘的话,宫里的禁卫军明显比往常要多,而且巡夜也比以往勤,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动静。”
“那皇帝驾崩之事,乾清宫外的人都不知了?”童沐灵追问。
陈尚宫满脸惊骇:“皇上他……”
瞧陈尚宫那吃惊样,童沐灵就知道她是不知了。好一个三殿下,篡位这事做的这般密不透风,看来,他打算再晚些时候宣布皇帝宾天之事,这样他的对手才会措不及防,没有还击之力。
“那娘娘可知,皇上将皇位传给谁了?”反应过来后,陈尚宫忙问。
童沐灵哂道:“三皇子景珑。”
“怎么可能会是他!那皇长孙怎么处!”陈尚宫脸上惊异之情溢于言表。
“反正本宫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话说回来,不管传给谁,都不是我们能改变的。”童沐灵端起茶杯,抿一口解渴,连后*宫一介宫人都对这皇位归属感到诧异,明日朝堂之上绝对会乱套,她再啜一口茶,又静下心来。
“娘娘,等娘娘贵为太后,就该自称哀家了。”陈尚宫见她还在用本宫自称,不免提点道。
这让童沐灵想起了景玥那句话,于是她亦回道:“谁没事就哀家、哀家说个不停,那不得衰死,这种话人前再说好了。”
其实想来,她和景玥的想法还出奇地一致呢,不管是那句话,还是坐在茶几上的举动,都表现出他们对这个皇宫的叛逆和不羁。
她对景玥其人,越来越好奇了。
见陈尚宫哑然,童沐灵才请了陈尚宫入座,并让如珠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她才正了声色问道:“陈尚宫,你是宫里的老宫人了,你可知皇甫景玥这个人?”
话音落,就见陈尚宫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她慌忙跪地:“奴婢惶恐,请娘娘恕罪。”
“陈尚宫,你是因为摔碎了茶杯而惶恐,还是因为听到皇甫景玥这个名字而心生恐惧?”
见陈尚宫不答,童沐灵才将声音又拔高几分:“回话!说,这皇甫景玥的来历?”
陈尚宫俯身叩拜道:“娘娘啊,不是奴婢不说,而是那……那个名字,先帝曾下旨,不准任何人再提的,就连宫内的玉牒之上,那个名字都是被抹去了的。”
“哦,是吗?既然你那么听先帝的话,那本宫做主,让你殉葬继续追随先帝可好?”
“娘娘饶命!”那陈尚宫,几乎已经五体投地。
“想活命的话,那就给本宫说清楚了。”童沐灵一声厉喝,像陈尚宫这样的宫中老油条,不下点儿猛药,她是不会开口说点透彻话的。
“回娘娘的话,奴……奴婢说……说就是了……”
童沐灵“嗯”一声,表示洗耳恭听。
陈尚宫又咽了口口水,眼前的女人,一点儿不像个****的小女娃,她的魄力和手腕,震慑人心,她慌忙启口道:“皇……皇甫景玥乃是三殿下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
“那就是四殿下了?”童沐灵插话,难怪她会以为那是景珑,原来是双胞胎,她就觉得不对劲,景珑那人沉默寡言,而刚才威胁她的人,看样子话可多着呢。
“非……非也!”陈尚宫迟疑半晌才鼓足勇气继续道:“四皇子乃是淑妃之子,名叫景琋。”
“景玥皇子,因为是双生子,宫内谓之不详之子,出生时皇帝便下诏将之除名,是死是活除了先帝,宫中无人知晓,奴婢真的就只知道这些,望娘娘开恩。”
童沐灵自思,难怪皇甫景玥那般憎恨老皇帝,原来是有这样的因果,他在宫里是被除了名的皇子,难怪费尽心力弄来的皇位,也只能给景珑了。
也或许是两兄弟一条心,早就谋划已久的事。
童沐灵摆摆手,示意陈尚宫到外殿候着,她自己则找了个美人椅靠着,想想明日怎样才能明哲保身。
天刚蒙蒙亮时,宫内响起了翁然的丧钟之声。
童沐灵从闭目状态睁开了眼,果然,半刻之后,便有人来相请道:“娘娘,宗室元老及朝中大臣请娘娘至宗庙,有话相问。”
童沐灵起身,并未带上如珠如宝,而是命了陈尚宫随其左右,那庙堂之上的事,如珠如宝两个丫头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还会被那阵势吓到,于她无溢,还是陈尚宫见得世面多,兴许帮得上忙。
在宫人掌灯之下,她的轿辇来至宗庙之前,御阶之下,早跪满了前来举丧的文武百官,个个身着国丧之服,跪地低咏。
童沐灵在陈尚宫的搀扶下踏进宗庙,她放眼四顾,里面乃供奉着本朝历代君主的牌位及遗像,而且宗庙内明显人要少很多,但也有十数位,童沐灵认识的并不多,只有武将殷龙战,文臣薛之语。
再转眼时,她竟瞅到了皇长孙皇甫弘烈,他一身迎亲的大红喜服,在这丧礼上竟是如此刺目。
看来,这钟声敲得急,他定是来不及换衣,更是连迎亲之事都抛下,直接入宫的。
那皇甫景玥,篡位的时机选的可真好,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谁会想到老皇帝会在皇长孙大婚之际离世,而这段时间,人多事杂,很多事都容易做手脚。
她抬眼瞅向在人前才戴孝的皇甫景珑,不对,她不知道那是景珑还是景玥,毕竟两兄弟长的一模一样,谁又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