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老爷子的床上,母亲摸着眼泪站在一旁,老爷子一看我的样子,就皱了皱眉头,问我母亲:”书家媳妇,小娃子这是看到什么了?“
我母亲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是一个车祸,孩子满身都是血,我把他接回家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掰开了我紧闭的左眼看了一下,和正常人无异的眼球中有着几个游动的幻影,眼球的旁边还有未干的血迹,既像血又不像血。老爷子看了良久,轻叹了一声,捋着胡须对我母亲说道:”有些麻烦了,小娃子的两阳魂两阳魄都不在了,身上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娃子来的也太晚了点!
母亲听完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央求老爷子:“太爷,您老倒是想想办法啊,我都带着孩子去了这么多家了,孩子还这么小,要是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办啊!“说完又止不住的大哭起来。
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我母亲起来,又捋着胡子在房间中踱步踱了起来,踱了好大一会才说:“嗯……那这样,书家媳妇,今晚戌时,你在阴时用阳符烧纸钱招阳魂,我在这里守住娃子的阴魂阴魄,再驱走他身上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说到这里老爷子眼中罕见的露出了凶光。
当天夜里,我母亲右手持招魂幡,左手抱着纸钱,独自前往当时车祸的位置,老爷子专门叮嘱我母亲,纸钱要分成两波来烧,第一波纸钱烧的时候,摇摆招魂幡,呼唤我的名字,这称为聚魂集魄。等第一波的纸钱烧完后,用余下的灰烬画成一个圈,招魂幡插在圈的中央,把第二波的纸钱在灰烬外摆成一个更大的圈来烧,期间不要言语,免得惊吓了魂魄,这叫做引魂入幡,而且来回的路上切记不可回头,无论你听到背后有什么都不行,若回了头,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了。
等我的母亲出去后,老爷子先在我躺的床边坐下,一双诡异的眼睛凝视着我的左眼,忽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哼!老夫百年来不知道消灭了多少你们这种东西,本不想再理世间之事,而你们竟敢缠在老夫玄孙身上,真是不知死活!“说完老爷子跺脚起身,抓起一把去过壳的大米便撒在了我身上,随着大米上身,我的左眼竟然不规则的动了起来,那合上的眼皮竟有要睁开的趋势。
就在眼皮欲睁不睁之际,老爷子快速的在我身边点上了六根蜡烛,一红五白,红烛大,立于头顶的位置,白烛小,分立于四肢和脚底,从上面俯瞰的话,就像是一个六芒星阵般。六根蜡烛一亮,我的左眼眼皮便彻底的睁开,露出里面黑影模糊的眼睛,此时的整个眼睛竟然像心脏一般在跳动。由于之前我的三魂七魄去了四阳,只余下六阴,这六根蜡烛,名为六烛守阴阵,去壳大米的作用就是吸附我身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而六根蜡烛则代表着我余下的六阴,若我的母亲回来之前,这六根蜡烛的火全灭了,那就算是钟馗老爷子亲自来了也救不回我了。
做完这一切后,老爷子便又坐到了我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我的变化,我眼睛里游动的黑影宛若一条条丝线般被身上的米粒抽离了出来,每抽出一丝便有一粒米变成了黒褐色,老爷子看到这情况后轻轻点了点头,从坐着的凳子下拿出来一个老旧的酒葫芦,拔掉盖子灌了一小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眼睛里的黑影几乎完全消失不见,身上附着的米粒也有多数变了颜色,身体周围的六根蜡烛依旧明亮,老爷子掐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就在左眼的黑影完全消退后,老爷子看向我的时候眉毛却猛的一挑,拿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抖,从酒葫芦中洒出来一点酒。
幸好老爷子眼疾手快,只是身体轻轻一动,便把洒出来的酒全数挡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这要是酒洒在蜡烛的火苗中,估计会灭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老爷子自顾自的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随后,敲门声起,我母亲拿着招魂幡走了进来,老爷子摆手示意不要说话。
老爷子把酒葫芦的盖子盖上放到一旁,从我母亲的手中接过招魂幡,先是凝视了一番后,便放在一个香炉中,把香炉也放在了我头顶的位置,又点了四根大红的蜡烛放在我的身旁,摆出了一个十星图。十星图是源于上古时代改编而来的,那时候被称为全天图,取苍龙二十八星宿中四神的头尾两星,再加上中间的阴阳两极,一共十个点,这代表着天地无极,通过香炉这一点化天地而聚为一啊,这根本就是逆天之术,不应该存在于世的。
老爷子顺手从刚才被酒打湿的衣服上沥下来一滴酒,屈指一弹,酒滴穿过蜡烛火苗的尖头被点着,带着一道极细的火线射到招魂幡上,招魂幡瞬间便燃烧了起来,而那十根蜡烛也随着招魂幡的燃烧变得更加旺盛。仅仅也就是片刻的功夫,招魂幡便燃烧殆尽,化为飞灰落到了香炉中,十根蜡烛也随着招魂幡的熄灭而渐渐熄灭。
我微微咳嗽了一声,悠悠醒来,感觉到全身困乏难忍,好像熬了多少天都没睡一样,母亲见我醒来,就要扑上来看我,被老爷子一把拉住:”别动,还没完!“我在床上一句话都没听见就睡死了过去,老爷子招呼母亲把蜡烛和香炉都收起来,自己则走到我的身边,单手扯着我的衣服猛的一抖,把我身上的米粒全部抖落,随后,老爷子提着我便扔到了外面的地上。
我母亲还在纳闷老爷子的举动,但也不敢出言制止,毕竟老爷子今天表现出来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太过震惊了,便开口问:”太爷,您这是?“
老爷子哦了一声:”小娃子这几天虚的厉害,扔到外面晒晒!“我母亲看了看外面阴沉的黑夜与浩瀚的星空,这连个太阳都没有,怎么晒啊。老爷子又说:”把那些米扫到灶台里烧了!”随后便又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