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二狗子尴尬拿不出什么像样之物送于葛娃之时,姜右倒是在怀里掏出一物。
姜右在这几天也了解二狗子在俗世本就是个孤儿,平常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没什么东西可以打点上下,便一心想要多关照此人。于是他掏出一符咒,对葛娃说:“这是枚避火符,可以在烈火临身之时避火一时,你拿去玩吧。“
二狗子见这姜右不仅这几日颇为照顾自己,而且此时更是体念他身无长物,替他掏出这一枚符咒。内心十分感动,暗暗记下了此人之恩德。
葛娃笑嘻嘻地接过符咒,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这几天他收了好多新鲜玩意儿,还要去一一捣鼓一下。姜右见葛娃走后,却不经意叹了一口气:“你不用怪这小娃势利,他以前不是这样。”
二狗子道:“哦,我却有一个疑问,这孩子从小在山上长大,那他的爹娘在何处?”
姜右道:“他是在他爹娘死后才被他爷爷接上山的,性格才致如此乖戾的。”
二狗子反倒由这葛娃想到了自己,自己从有记忆以来一直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只是大概知道自己很小的时候,是在狗盆里捡拾些剩下的残渣吃,然后是吃街坊们的百家饭长大的。大概是跟狗抢过食物,二狗子的名字也是被这样喊出来的。
第二日,二狗子早晨吃完早饭,姜右托二狗子将一盒盒饭一并带去,来到西苑门前的小房子里。这看守西苑的主管正是二狗子当日所见的那个能读唇语的“耗子”师兄。“耗子”本名松昊,虽然修为一般,但在这游霞馆中也是一位拥有手段和城府之辈,就凭读唇语这样的逆天技能,让他在这明争暗斗的游霞馆之中混得风生水起,而且传闻他掌握了许多人的秘密。可以说,这游霞馆中,宁可得罪葛老头,也不能得罪这松昊。而姜右倒是和松昊却是莫逆之交,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二狗子当时知道这松昊是分管西苑的弟子时,也惊讶十分。今日再次见到松昊,松昊一身普通道袍,倒是和上次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指挥着几个弟子行事。见到拿着食盒的二狗子,倒是主动接下了食盒,并且询问了二狗子身体是否恢复。在得知了他要放羊之言,松昊倒是隐出了一丝笑意,吩咐了一个弟子带领二狗子前去羊圈。
那弟子见二狗子与那松昊关系如此,也不敢怠慢,一路上给二狗子讲了诸多这游霞馆的明规暗则,其总结来说就是弱肉强食,如果没有后台又没有本事是在游霞馆混不下去的。而两人到了羊圈,正式见到了那葛娃口中说的羊道友:一只羊大概有四米多长,头生坚硬如石的双角,头颅硕大,全身呈米黄色,而四蹄却是漆黑。看其蹬踏之下,一片尘土飞扬。
那弟子介绍道:“这黑蹄羊乃是上古之异种,其形体如牛,力量更是能顶飞一个成人,另外其奔跑速度更是超群,山路陡峭却如履平地,不少长老弟子代步之用。”
二狗子倒是暗自想着当日自己也曾吃过这黑蹄羊的肉,虽说是欧大妈烹饪,但姜右割下的那块黑蹄羊肉着实美味。而他不知道的是,也只有游霞馆这群暴殄天物之辈会用这黑蹄羊的肉食用,这黑蹄羊的肉若是以一定仿佛烹饪之后食用,可起到生肌活血之用。
“还有,”那弟子咳了一声,把神游的二狗子注意拉了回来:“师弟可知这放黑蹄羊一天就是一点工分,而别人照顾一个月药圃也只有一点工分。”
二狗子问道:“哦,敢问师兄为何如此?”二狗子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肥差,一个高回报的事情必定有高风险。
那弟子说道:“师弟可知,丢一只羊便要罚1000工分!而且若是日后找回一只羊也只能算作200工分。所以这游霞馆内,也只有一些道法高深的师兄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就算这样最强三人之中的古三贵师兄也曾经因为丢了一只羊,而再也不愿做这差事。”
二狗子继续追问道:“那记名弟子除了在这里放羊和料理药圃之外还做些什么事?”
那弟子说:“有些地位低下的,或者是新来的一般都在山脚监督一些仆人做工;一些稍微条件中等的弟子会留在游霞馆内种些药铺或者看管大黄鸡、黑蹄羊等这类禽畜;一些有些关系的弟子大多是上山服侍入门弟子。”
二狗子说:“感谢师兄教导,我已经没有疑问了。”
那弟子说:“你每日早晨可自行领一副鞭子,旁边的师兄弟会帮你将圈中黑蹄羊领出来,傍晚落山之前将羊关入圈中即可。”
说罢,此人便拱一拱手离去。二狗子这便要去领鞭子之时,旁边两个看管兽栏的弟子弟子大喝道:“住手!你是何人,敢来领这放养黑蹄羊的差事。”
二狗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刚刚喝止他的那人,那人天生凶狠之像,浑身粗壮黝黑如一座黑塔一般。
二狗子说道:“在下新晋弟子葛云,奉长老命来放养黑蹄羊。”
那形如黑塔之人看了一眼二狗子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连一只黑蹄羊都还放不得,你先去隔壁的大黄鸡试试看吧。“说罢将二狗子赶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二狗子可谓是郁闷之极地来到西苑的草地上,身旁多了几只尾羽特别长的鸡。这大黄鸡也是鸡的一个变种,放养的难度却是比黑蹄羊简单得多,至少这大黄鸡不会主动攻击人。
一个人坐在西苑的草地上,二狗子想起了古三贵传下的《霞光练气诀》。虽然这只是一道很基础的练气口诀,但现在自己的能力低微,只靠着姜右的几分薄面混口饭吃。但若是姜右回到山上去了,怕是要被人瞧不起。
于是,他静心盘腿坐了下来,按照口诀之中的说法,将一口气息引入体内,循转周身之后,沉入丹田。但他第一遍练时,这气横冲直撞还没循转一周身就已经消散掉了,第二遍这气却停在胸肺处无法循环。反复即便之后,满头大汗的二狗子气息才算是稳定了下来,而且那股气息根本没有驱使之法,一吸入胸腔就无法控制地乱窜,最后消散掉。而且他渐渐发觉这法诀似有残缺之处,一则是修炼起来比较费力,仅仅修炼几遍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二来效果很差,就算修炼了那么多遍,也并没有办法掌握这气息的驱使方法。大概这原本的《云霞道》的第一卷就有详细方法,但这改编者为了不泄露其特殊功法而隐去这一段。
但《云霞道》这功法必须由上峰传下,没有门第就无修炼的可能。而最近在眼前的机会就是两年后的云霞大比,要面对众多其他门派的修士,更要面对比自己早入门的那么多师兄,特别是当日所见游霞馆最强三人,这三人的自行摸索了多年,自是不会比真正的《云霞道》第一层的人差多少。
且抛去不想一些修仙之事了。他只想起过去,不知道为何来到这个人世,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何故地来到江州,与狗夺食,与商贩周旋。若是要形容的话,他前十几年的人生懵懵懂懂地仿佛一只蚂蚱,生活一压迫他却低下了头蹦老高。试问一个市井混混能够成为一个大门派的记名弟子,自然已经十分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