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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颜浆

光线照进木屋,阿玄睁开双眼。他沉浸了一夜,莲胎玉清功周行不殆,越发精纯。所以,尽管一夜未睡,精神却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昨夜来时,因为没有灯火,他也没有看清木屋里面的样子。此时看来,屋内摆设简洁,只有些简单的家具,像是木床、木桌等,有一个很简易的砖炉,炉上放着铁壶。

阿玄用屋里的水稍微洗漱了,便吃了些干粮,身上带的水还有,拿出来喝了几口。早餐就算吃过了,阿玄便来到屋外,推门而出,外面天朗气清,天边旭日初升,又吹着微风,空中弥漫的是新鲜的气息。

深深呼吸一口,阿玄向四周看看,忽然发现有异。四周的环境与他昨日来时,明显有所不同。像是一夜之间,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阿玄心中有些犹疑不定,怕自己记错了。由于昨天来时,自己并未有心去记附近的环境,加上时已黄昏,光线已不太清晰。所以,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是也并不能就确定。

他去屋内拿了包袱,将木屋门关上,继续上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这里果然是不太一样。因为虽然细节处他并不能记得太清楚,但大的样子还是记得的。现在他走了一段,周围的地形已完全不同。阿玄心中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他其实还在梦中。

一念及此,阿玄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啪地一声,阿玄右脸顿时一痛,继而脸上现出五个手指印。揉揉脸颊,他心中不禁自责道:我怎地如此实在,轻轻捏一下不就行了。虽然脸被打痛了,但证明他不是在梦中,因为他现在是有感觉的。

既然不是在梦中,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能令山川大地在一夜之间发生变化,怎会没有一丝动静。他昨夜虽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如果外界有什么大的动静,他肯定是能听到的。首先,这肯定不是人为的。人类不会有这样强的力量,能够改变山川,除非是天神下凡。再者,若是自然现象,那就是地震了。但地震之后,怎么会山川依旧完好如初。

阿玄思前想后,得不出一个结论。只能将之归于天地异象,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阿玄想到另一个严重问题,他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不是钟塔之内的虚拟空间,还是说,他又来到了其他的未知的世界或者空间。

因为无法作出有效的判断,他之前对钟塔的虚拟空间都不了解,就算换了个地方,他也觉察不出来。不过,这时他又想到大树王,于是,便试着跟附近的树木沟通,却发现根本没有回应。他想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大树王,但是,这里的地形与路径已经完全变化了,他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阿玄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站了好一会,还是决定继续走,见机行事。如果这里是另一个空间,那就找到回钟塔内的路。如果还在钟塔内,那是最好。打定了注意,他继续原先的路,沿着走下去。

四周的景物依然很美,特别是色彩,像是被雨洗过一样,焕然一新,看去十分鲜艳。天空的蓝色也更加纯净,没有一丝瑕疵。即便是心情不好,但见到如此湛蓝的天空之后,心情也变好了。

这里的路也有些不同,土壤软硬适度,踩在上面十分舒服。阿玄开始时并没有注意到,待他发现其不同,便在路边蹲下,抓了些泥土,用手搓了搓。这泥土极细极干净,像是细沙一样,但又与沙不同。他拿土在鼻前闻了闻,有些淡淡的土腥气,但还夹杂微微的不知名的清香,很是奇特。

阿玄将土抛掉,起身继续上路。走过一片森林时,忽听水声隆隆。想必在林外,该有一条大河。阿玄浑身有汗,粘连衣衫,感觉不甚舒服,假如有一条河,可以去洗个澡也是好的。他快步走出林外,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果然有一条河流。

不过,阿玄看见那条河流,却很是吃惊。因为这条河内的水,竟然是碧绿的。十分纯净的绿色,在河道中奔腾,绿波翻涌,蔚为奇观。阿玄跑到河边,想要伸手去掬一捧水。他还未动手,便听见空中一声娇斥。阿玄立即跳起,脸上尽是惊色。

抬头仰望,但见空中一个少女凌空而立,正瞪眼望着阿玄。少女问道:“你是谁?”阿玄惊定,恢复平静,答道:“在下舒尔之玄,路过此地,不知姑娘有何事?”少女道:“你刚刚想干什么?”阿玄见少女说话始终是质问的语气,心中也有些不快,道:“洗手呀,要不然来河边还能作甚?”少女道:“谁跟你说这是河流的,你没看见那流动的,都是颜浆吗?”

“岩浆?你不要骗我,这水虽然看去绿了点,但是跟火山岩浆还是有区别的。我不过是要洗个手,难道也不行?这河是你家的?”阿玄觉得少女肯定是在骗他,哪有如此纯净碧绿的岩浆,再说岩浆都是滚烫的,这他是知道的。他虽然未见过火山喷发,但是却在书上见过。书上有描述,岩浆是滚烫且火红的,冷却后都是黑灰色的,根本不是眼前的样子。

“什么岩浆?我说的是颜浆,颜色之浆。这河中流动的,都是颜色。而且,这些都是我作画的颜料,你若将你的汗水洗在里面,不是污染了色彩的纯净吗?”少女气鼓鼓地,一边说,一边飞身跃至阿玄身前。

阿玄这才注意到,少女腰间果然插着一只毛笔。少女将毛笔拿出来,道:“我是一个画者,这里的颜浆都是我引来的。只有用纯净的颜浆之色,才能在天空画出美妙的作品。作为一个追求艺术的人,我是不允许你糟蹋我的色彩的。”她说着将笔在颜浆中一蘸,继而跃上半空,大笔挥舞,绿色便在空中变成一条条的轨迹,不多时,一棵栩栩如生的藤萝便在空中显现,就像是长在那里一样。

少女的笔法果然神妙,姿势又优美。阿玄看得心旷神怡,不禁赞道:“以假乱真,姑娘的确是妙笔生花。”少女被他捧了两句,态度稍有转变,道:“这算什么,真正的大师,能画出无比复杂的作品。我的技术还不成熟,经验也不够,还画不了那么庞大的作品,所以,我需要大量的练习。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有自然生成的颜浆,正好可以借之锤炼我的技艺。”

阿玄道:“我初来此处,也不知道颜浆这种东西。我还以为是水流,差点毁坏了你的颜料,不过,好在你也及时制止我了。所以,你也不要生气了。”少女道:“看你说话还算知趣,你要知道,颜浆这东西,是经过了我炼化的,所以,不能接受外人的侵染。如果刚刚你伸手进去,那么我这一条河的颜浆都将逐渐受到汗水的污染,就会变黑变臭,最后就毁了。”阿玄道:“竟然这样严重吗?但不知颜浆到底是如何生成的,怎会这样脆弱?”少女道:“颜浆是天地奇物,其实还有其他用处,但对于我们画者来说,这是最好的材料。正因为它是稀有之物,是很精细玲珑的东西,所以,才特别脆弱。”

“还未请教呢?”阿玄问道。

少女跃回地上,道:“我叫小馨,是乾坤书院的学生。我自小钟爱绘画,喜欢徜徉在大自然之中,去描摹天地山川,花草树木。不过,模仿始终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想要成为大师,就要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思想。”

阿玄道:“关于艺术我也不是很懂,但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虽然你现在可能还不是大师,不过你有这样的觉悟,成为大师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我觉得成为大师,应该是自然而然的过程,而不能为了成为大师而刻意。其实,许多事情都是这个道理。太过刻意,就已经着想了。”

少女道:“我看你挺懂的嘛,你叫舒尔之玄是吧,刚刚我语气不好,你不要介意。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从外地来的吗?”阿玄道:“是呀,这里是什么世界,是虚拟空间吗?”少女道:“虚拟空间?不是的,这里是斑斓域。”

“斑斓域?”

阿玄心想,果然不是原来的空间了。但是,他为什么又到了这个斑斓域。这时,他忽然记起,昨夜他闭眼沉思,进入自己内心的世界中时,曾觉得眼外忽然生出光线。当时他一心沉浸内心,觉得是错觉,因此并未在意。此时想来,或许跟当时的异常有关。

不过,即使知道了原因,但现在人已经身在异界,关键是找到回去的路。少女见他忽然不语,便道:“你怎么了?”阿玄道:“我对这里陌生的很,也不知道往哪走,你能不能给我指指路?”少女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呢?”阿玄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少女闻言,忽笑道:“你要是没地方去,不如跟我去学院。那里有可以住宿的地方,你可以落脚。”

阿玄闻言,心想道,反正一时间自己也不知何去何从,不如就去乾坤书院见识见识,也是好的。于是点头道:“也可以,不过,你带我进去方便吗?还有,不知道你们这里用什么样的钱币,我只带了些银两,能在这里使用吗?”说着拿出银子,让少女看了看。

少女道:“这东西我不认识,没关系,你跟我进去,有地方让你住。不过,你得帮我做事,并不白让你住,行不行?”阿玄道:“这样最好,我也安心点。那你让我帮什么呢?”少女道:“先去了再说。这样,今天我就先不练习了,先带你回书院。”

说完,少女一跃而上,回头朝阿玄道:“走吧。”阿玄看着悬在半空的少女,道:“怎么走,我可不会飞。”少女闻言,又跃回地面,道:“那就走路吧。”带头朝前走去,阿玄随后跟上。

阿玄边走边问道:“你多大了?”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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