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童见他刚出现就把医童吓个不轻,心中登时打起嘀咕。
老汉随口道:“梅歉,刚刚…”说时抬头见到三人,话锋一停又说:“这不是住在大雄家的小孩吗,怎么到这来了?对了,你们应该也参加了门中选拔所以才来买药回去是吧。”
老汉突然的称呼顿惊梅歉,担心的不敢出声,得罪了这两人心中悔如蚂蚁乱爬,只怕师叔怪罪。
厉行道:“施常德老爷爷!你怎么会在这?”
在梅歉的认识中他的师叔是个怪人,师父比师叔早两年出师,师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医生,悬壶济世。而师叔却喜欢云游四海,一出师便是向来接他的师父借了一笔钱,接着到大江南北游玩一通。回来后也没正经事干,还在师父开的诊所拿吃拿喝要钱。外出数年,每隔一段时间便来找师父。到了至今,别说行医济世,连根针都没见他用过。他与师父的关系十分要好,师父也每次纵容他的任性。听师父说师叔的医术十分高明,就是已经行医多年的师父也是自叹不如。
但我却不信,一个数年没有医人的人会比师父强。师父说师叔学医天分极高,医感很强,橱窗的瓶瓶罐罐里有不少难以见着的生物就是他抓来的。不过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肢体、内脏客人才会少的吧,不然就师父的医术早在外城一环开店了,又怎会还窝在三环。梅歉其实早对师叔行径看不惯了,只是碍于师侄关系,加上师父对他视如己出,这才不敢直言。
“这是我师兄的店,哈…我还想着过几天去大雄家拜访一趟的。要带的药…让我看看…”施常德走入药材前,回身道,“对了,大雄不是有个女儿吗,怎么没一块过来。”
正此时,门口方向传来一句怪音,声音既熟悉又奇怪,“你们好了没有?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原来是嘉儿用手掐住鼻子发出的声音。厉行喊道:“还没呢,你快进来看看,施老爷爷也在这呢。”
嘉儿这才注意到施常德,朝他点头示意,嘉儿原想说味道太臭了,才不进去的!可是这话她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才。因为当主人家面说这样不太好,她说不上理由,但常理就是如此,所以她只好步入门内。
施常德的五指看似无力实则蓄势待发,双手十指相抵、大分。
在他双手抬起时,四人皆是不解,待他十指相抵,哑洛梅三人顿时明了双目凝气,看他双手大分,则有五条细得像线一般的气被扯出,由指尖相连,就像是他用十指拉出的五线谱,线的正中央齐齐断开变成10条,嘉儿慢了一步,再注意时只能看到许多线在晃。
梅歉心中说: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师父说的那么神!虽然只是抓药(如果让师傅听到应该会被大训一顿吧),但也能看出一点皮毛。我光学抓药就抓了一个月之久。
每每想到这,他的手指头就好像会散出各种药材的恶臭一样。
其实他虽不相信,但对师叔医术也是相当好奇。抓药虽算不上医术,但也相当考验一名医师大夫的基本功。
只见施常德一提手,悉数气丝打上药柜爬走。气丝连入药柜,药柜“噗、嗒”声弹出、合上。在另几个方向也有药柜弹出、合上。他饶有意味地嗯了一声,梅歉明白他在找药,不过若等他记住药材摆放只怕要浪费不少时间,上前一步欲帮他拿药,但只说到“师叔”二字,就见施常德气劲一增,一个个药柜被打开,里面的药材纷纷弹出,他亦念念有词地说:“一两二分,一两,一两二分。”
药柜一开药物弹出即合。满墙药柜开开合合,看得人目不暇接,有些边边角角上的药柜就连梅歉一时间也不能说出名字来,速度之快,看得人惊叹不已,接着就听施常德道出桌上每一份药材名字、斤两,这才道:“嗯,还不错。虽然还不完全,但也够用了。”
听他说完,梅歉发觉他念的一字不差,先不论药的搭配是否合理,光是他能以这神妙的手法准确地抓药就令人不敢相信了,在他认知当中,施师叔可是连药柜都没看过一眼的老头,抓起药来竟与师傅不分伯仲,怎不震惊。下一刻就听施师叔说:“果然没看错,没想到启农师兄到现在都还是沿用门派的基本药柜的顺序排列。如果让辛伯摩老头知道了,应该也泉下有知了。毕竟还自称百灵堂的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施常德师兄白启农)
百灵堂:二十年前消失的门派。由于本身隶属小门小派,在各种竞争中失利消亡实属常事。辛伯摩为白启农恩师,当时辛伯摩位于药物管理员,故经常教导白启农排列好坏及重要。
施常德为白启农最为亲近的人,稍一琢磨,自然看出端倪。而梅歉一听是门派里的排列这才释然。
施常德松松双手对着药材说:“还差一掌。”
“一掌?”三人好奇之际,施常德一掌放在药上,吸气、呼气,掌上一股不同于先前的气透露出绝妙的技术,一股沉甸甸的重压,压得草药咔滋咔滋响,重压转瞬即逝却又下一秒重现,不停反复,力道还不大相同,施力点也有调整。
在手掌所覆之地,草药全被粉碎成末。最终形成草黄粉末。对另外两推药草又故技重施,一堆是草黄粉末,另一推是天蓝色粉末。且天蓝色粉末在研磨时还腾起了深蓝色浓烟,施常德便作起介绍,还不耽误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深紫色葫芦,说:“你们可要记住这味草药‘极楚花’,性属阴不适合阳气的人服用,男性如果误食了也没什么,不过女性食用才会有效果。虽然有很好的药用,但本身有一定毒素,对眼睛会有伤害,要服用前一定要先把毒素逼出。否则会对眼睛造成极大负担。知道吧。”说时,手中一引,浓烟即刻被引入葫芦中塞回衣服里。
哑童微微点头,嘉儿小心翼翼与厉行“嗯”了一声。
听施常德继续说:“好了。百灵丹做好了!不对,全都磨成了粉,应该叫百灵散才对。对于普通毒物都有抵抗作用,你们可以当做解毒剂,不过别太把它当成救命药了,毕竟都是些不值钱的草药拼凑而成。”说着突然想到,“对了,我那么喜欢出门,等你们回来估计我也已经出去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干脆我再一人送你们一个保命药吧。”
说完回身数点,数道气劲透指射出连击药柜,八个药柜应声弹出。无花果果实绿提子、极楚花、根茎、树皮、花蕾、骨头、指甲大的豆子,最后是一种漆黑的药丸。这里只有那最后一味黑药丸没有药名,神秘兮兮的。施常德最先把切片的根茎与树皮用桌上一角的专用小药煲,加水煲了起来。又抓起三颗绿提子,接着自他手指闪过一道细而亮的白光。于哑顾洛三人角度望去,所见银亮就像是自他手指上刺出的一道气劲。而梅歉位置在施常德的右边偏后斜角,看到的光没这么亮,像是看到一根银针刺出,但下意识想去找寻却又不见踪影。三颗绿提子上皆留下一个小得就要看不见的小洞。三个绿提子被端放在台面,掐着极楚花,三根指头散出气劲硬生生逼出毒烟,这次他并没收走毒烟,因为他要的就是毒烟。信手拈来一招“扶云手”。哑、洛、顾只道是他双手覆着一层奇特的气,那气柔软至极,全然不知这招叫什么。不过梅歉自然是知道的,因为这是每个医师、大夫都必须学会的一种招式,只是由于每个地方、门派、种类不同,且不公开,乃至于有人精进有人还是原样,最后的招式也就各不相同。
施常德头也不抬地吩咐梅歉去碾碎那指甲大的“甜豆”。
梅歉习以为常的照做,这是他最常做的工作,将师父所说的话照办、办对、办好。只是这次换了个人。
施常德一招扶云手拦住了毒烟扩散,双手不停推挤揉摁,将烟揉成了个球状浮在空中。接着手便恢复正常,旋即他又抓住花蕾,用力摇晃,幅度小却震动极大。摇得花粉纷纷晃出落于毒烟之中。再把毒烟引入三颗绿提子的小孔中。等了半晌,抓起绿提子孔朝下往小煲药伸入,注水。
“咕噜咕噜”
拿回桌面,把那神奇的黑色药丸泡在水中泡软再拿起压在小孔上,硬生生的挤入,紧接着施常德把将三颗绿提子用药水泡了一遍,然后拿梅歉碾好的甜豆粉撒在绿提子上。这样药丸就完成了。
泛黄的,半截大拇指的椭圆药丸就出来了。施常德说:“这个药不太好用,非紧急致命时刻不能用。只有在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又没有办法逃命的时候才能服用。不过即使服用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你不会死。只是存活的可能性更高了吧。”
三人,不,是四人,四人听了是一头雾水,完全找不着北。
厉行问:“那这药到底什么?”
施常德说:“你就叫他黄泉药。”
施常德余光瞥了那柜下的一堆老书,便想老书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予三人一本。想罢便动身前往,拿起本“奇花异草百目闻”交给了最近的厉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