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心中不停告诫自己哑童是为自己担心,越这样想脸上愠色越重,既对自己不服气又有对哑童的判断生气。盯着山顶不假言语,哑童看出嘉儿过于平静面容下凝视眼神中的汹汹怒意,嘉儿凭借不为自己为争口气也誓要登上山峰。在此坚定不移的信念下一步一个脚印,视线逐渐模糊,脑子思路愈发不清晰,耳中听到“嗡嗡”声,嘉儿清楚是她产生耳鸣,时大时小,不受控制索性不管,一心向前,再没语言可以阻她上山。目光中所有东西的轮廓都歪七扭八,歪曲的世界,胡乱的色块集在眼前晃动、交织、分开。往上百级后,只剩最后十级登顶。发现顶层放置一张桌,桌上的一鼎小炉上燃着一团火,这团火不腾一屡烟丝,不知以何物燃烧,这是计时火苗。嘉儿心知那里终点,心头一喜,奋力奔去,惊喜中发觉火势逐渐减小色彩更艳,只剩拳头大小。
嘉儿想起二人,回身望去。只见哑、洛二人身上流淌鲜血,身旁躺了数只未曾见过的尸体,人还没死躺在地上哀声载道,哑童甩甩手中鲜血说:“早让你们出来,偏偏要在这。”
厉行朝他担忧问道:“哑童,他们…”哑童知他担心什么,不待他说完答:“他们都没事放心吧,每个我都有留手,他们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并无大碍。”
厉行这才放心,目视前方,发觉嘉儿朝这看来。厉行不分场合、兴之所至咧嘴笑说:“嘉儿,你可真厉害,竟然能通过这里呢。”嘉儿看他与躺地哀叫的人相近能笑,自己不能接受一笑相对。心中不知何想,皱眉不定。哑童亦不知嘉儿表情是做何态,但先踢了厉行屁股一脚说:“先别说了,快上去吧。”
桌上的火焰渐隐渐灭。人们集中在前方五丈远的地方,现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多达百人。三人刚出现,即时引来无数目光,旋即恢复原样。哑童被人们注视的同时,他也没放过这个机会,环顾一圈看向众人。
厉行初上被在场如此多人以不怀好意的瞪来仿佛目光就要把他吞没,顿时愕住,心中说不出好坏,以前也从未遇过如此场面,一时间无从应对,气氛凝重。好在人们只是瞧来一眼便各自行事,厉行心中忿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里聚集了好多人。”厉行四处张望说。
三人忽地听闻有人叫唤三人名字,找寻声源,看向左边斜刺上方的人群中,一只小手在人群后方高高升起、落下。“这里,这里。”的声音也随手的出现而响起。三人认出声音是余穆。
余穆高举小手朝他们挥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三人跟前说:“我找你们找了好久,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跑着跑着就发现你们突然都不见了,还以为你们先上来了呢。”
厉行问:“余穆,这里聚集了多少人啊?”
余穆摇头说:“这我倒没注意。”没等他继续说这,待在一旁的哑童喃喃自语:“这里现在聚集了整个云川城外的考生吧。”
厉行问:“你怎么知道?”
哑童说:“这里有不少人我都见过啊,你们仔细看看,或许你们也在云川的某个区见过呢。”
“没错,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小孩,还能认出这里的人来自云川也是挺厉害的呢。”
听闻声起,四人引颈望向一边,五丈外一名精装干练的汉子昂首阔步走来,身后插着一柄直杆长枪,枪尖刃利,血红枪缨,动作间给人豪迈不羁的感觉。哑童能够认出他们,得因于自己作为杀手,不少任务都在云川城外城的不同区域,故此能见到不少人。但这一点他是不好说出口的。
“这是你的号码牌,请拿好。”
一位妙龄少女身系素黄色齐胸襦裙,肤白尤胜雪。两边垂下两缕青丝,发垂肩上,眼神清澈透明。伸手从斜跨的一只淡粉肩包袋里抓起一枚号码牌交给那位汉子,又朝另外一人走去,汉子大步流星靠向哑童,“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了,想到你们竟然敢在最后一刻赶到了,恭喜恭喜。”
回看桌上火焰,燃燃腾起,火气一旋登时灭了,在桌上留下一团黑影。
哑童对汉子莫名的优越口气,不适说:“现在没人了,不过大叔,你是谁呀?这跟你无关吧。”
汉子说:“别这么无情,我可没有恶意,不过即使我这么说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吧。”
“这是当然的吧。”哑童理所当然的说,几乎在同一时间,厉行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相信你没有恶意,我叫洛厉行。”
哑童急转脑袋狠狠剐了厉行一眼,怨恨的喊他名字。语气像是责怪他与自己形同陌路。
那位汉子欸了一声愣了神,当即竟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看二人旁若无人地像两个小孩争执起来,虽然他们本身就是小孩。
哑童、洛厉行争吵起来。
“你怎么自己就把名字说出来了。”
“他又没恶意,只是问个名字而已。”
“万一他不说名字,那你不就暴露了自己。”
“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
“你…!”
哑童所学杀手之道中,对信息分析就占了大份额,信息作用也是十分重视,纵使是他天赋极佳也学习已久,故他对信息保密、交换中保守非常,吃亏不得。
“不好意思,他们两个老是这样没个正经样子。”嘉儿在一旁见二人拌嘴,脸上无光,碍于面子赔笑。当即一人一锤头,二人齐呼“好痛!”嘉儿娇叱道:“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还不快安静下来!”
汉子朗声哈哈笑,和颜悦色道:“小时候真好,看到你们就想起我小时候,小时候的日子真好呢。”简简单单,有时就连开心快乐都是一件触手可及的事情。只是现在…
汉子又拍拍胸口说:“我叫艾格格鲁·裴仁迈。你们叫我裴仁迈就好了。”
哑童眼珠一转,显然是在想事情但总是解释不通,问道:“等等啊,我有一点不是太明白啊。想让你跟我们解释一下。”
裴仁迈竖耳恭听,哑童质问道:“既然都是考生,那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敌人吧,你不像是要跟我们说事,反而是要跟我们结交,是有什么目的?”
裴仁迈面对质疑没有任何不悦,反倒笑了,“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裴仁迈一番自说自话,引得四人一头雾水,他继续说:“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吧。”
三人不可置否,除哑童说:“这点其实并不难猜。”
没错,按四人年纪来看是十分容易猜中的,只靠这点并不构成理由。只见裴仁迈说:“没错,我来找你们,一是因为门中测试难度很高,第一次参赛新人通过选拔的合格率经统计大概是百分之一,而在下场的正式测试中的合格率仅为万分之一,所以你们要想撑到最后是很困难的,但我觉得作为新人而言,你们是非常有希望的。”
余穆侧脑在嘉儿耳边问道:“接下来的测试真的有这么难吗?”
这话显是没能避过裴仁迈的耳目,“难?如果只是难那还无所谓,在门中大会里受伤是随处可见的事,受了重伤、乃至于日后都无法修复的创伤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丢了性命也不奇怪。这样的事情,相信你们在参加的时候也应该有见过吧。”
不得不说他很会把握,这时顿了一顿让四人思虑,又不给足够的时间让四人想,就说:“我有个弟弟叫霍东来,以前老是嚷着要来,明年他就满十六了,所以希望到时能跟你一块搭个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话中意思,自然清楚不过:他们四人这次测试时不可能通过的了。
厉行横眉冷对说:“你还没见过我们的实力呢,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可能通过。”
“你们现在才到这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很看好你们。”
哑童倒是面不改色掩手对厉行淡然说:“不用管他,他应该就是那种参加了好几次也没通过的人了,他失败了那么多次也没成功,说明他说的话有用的地方很少。”
噗嗤!
哑童这番话像一把利箭无情地刺入裴仁迈的胸膛。
“算了,不跟你们计较了,我还有事呢,明年如果见到霍东来,你们可要好好待他。”裴仁迈背身而去,竖起双指朝后摇摆,哑童对三人悄悄说:“通常这种交代事情的人,基本都是凶多吉少。”
噗嗤!又是一把利箭从身后刺来。
厉行、嘉儿看着裴仁迈的背影牵强笑说:“他听到了…”
噗嗤噗嗤!尴尬的裴仁迈直觉数把箭迎面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