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回老家后,就只剩我一个人窝在家里,整日没事就去翻老头留下的那些手稿,这几日借着大日天,便索性把手稿都搬到院子里晒一晒。
因为老头走后,这些手稿就没再拿出来晒过,所以放得最底下的有些都已经发霉,字迹基本上看不清了。在收拾的时候,我特意把那些画了古物的手稿分出来,等所有手稿都拿到院子后,我便坐在院子里翻看。
这些画了古物的手稿是老头子当年掘到古物时,照着那些东西依样画葫芦描下来的,而且在后面做了详细的介绍。我记得里面有写到一件叫“象宝鼎”的古物,说是以象的形态铸造的,鼎上雕的是古时某一个朝代贵族的祭祀仪式和一些奇灵古怪的文字。就老头子画的图样看,似乎是古人将一些大肚子的女人放入鼎内活活烧死,而鼎上漫着烟雾,烟雾中雕了一个人身蛇皮、头上长了羊角和满脸鱼鳞的怪物,看着怪渗人的。
在老头子的考古日记中,这件古物后来在归途中被人偷走了,从此之后下落不明,仅剩下老头子的手稿和当时拍下的几张照片。至于老头子记录的事是不是真的,我到没向他求证过,因为那时也才五六岁。只是印象中他是挺怪诞的人,没少说过那些骗小孩的荒谬故事。
“叮铃铃——“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赶忙放下手头的东西便往客厅走去,心想大概是阿姐打来的,所以看也没看显示接起来就叫了一声“阿姐”。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寂静,我在心里暗叫一声“糟了”,正要开口询问对方是谁,那人却先出了声——
“洪龍,是我,我是高瘦瘦。”是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在心里默念着“高瘦瘦“这个名字,忽地一个激灵,高瘦瘦那不是我在老家时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吗?想到这,我不仅对着话筒惊叫:“高干,你是高干?”
话音一落,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寂静,许久那人才悠悠开口,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死阿龍,这么久没联系,难得我打电话给你,你就这么损我,嗯?”
我一听那话音末尾的一声“嗯”后,立马打了个寒战,连忙哈哈笑道:“你别生气啊,这不从小叫到大,习惯了嘛。唉,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你的老竹马来,给我打电话了?”
高干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没回答,却是忽地问道:“君姐……没在家?”
我听了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想到高干根本看不到,便立马回答道:“是啊,她去你那了,都去四五天了,难道你没遇见他吗?”
“四五天了?”高干话里一阵惊讶,然后急急问道:”她没跟你说为了什么事回来?“
听了她的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说了。说是老头子的一个老友前些天考古时遇难了,她得过去帮忙。怎么,你找她有事儿?”
“没什么。”高干淡淡地说道,“你姐没在家,你自己小心点,别没事就往家外跑。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听完,古怪一笑,闷沉道:“我给你打电话,你就能立马飞过来?高干,老实说,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高干听了我的话,似乎嗤笑一声,有些轻蔑地说道:“你还不笨,我以为你什么都听你姐的。总之,你姐既然没跟你说,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乖乖地等你姐回来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喂,喂!”回答我的是一阵“嘟嘟”声。
“靠!”我狠狠扣下话筒,憋闷地抬腿踹了一脚跟前的鞋柜,怨恼道:“妈的,这一个个都瞒着我,把我当猴耍是吧!”
恼怒之余,那股不祥的预感又爬上心头,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打电话向阿姐问清楚。
电话拨出去没多久,阿姐便接了,开口便急切地问道:“咋了,阿龍,出什么事了?”
我拽着话筒一脸肌肉抽搐,忍着没把话筒摔地上,愤懑道:“阿姐,你是恨不得我出事啊?有你这么接电话的吗?”
“啊,没事就好。”阿姐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立马咆哮道:“死兔崽子,你没事打毛电话!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打过来吗?你闲的慌撞树去,我挂了!”
“靠,你给我等一下啊——”我急得忍不住叫吼,就怕阿姐一个性急把电话挂了。
“闭嘴!我还没挂呢,号个毛啊!”阿姐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打断我,怒道:“有事你就快说,我还忙着呢。”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干嘛?“我立马直接问道,顺便把高干打电话找她的事也说了出来——
”就高干的意思,摆明了你瞒着我在做危险的事,难怪你不让我出远门,是怕仇家找上门啊?“想到这,我不禁心里愤愤,恼怒的喊道:“你说,你做了什么事,是不是还牵涉到人命了。”
电话那头却是许久不出声,直到我快不耐烦时,阿姐才幽幽问了句:“高家的丫头给你打了电话?”
“是,你别转移话题!”我立马说道。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电话那头阿姐无奈地叹了口气,似有些疲惫无力地说道:“阿龍,你别急,我不会杀人,只是在找阿爸吩咐我去找的东西,可这东西牵涉到很多人和事,所以我才让你小心些。”
听了这话,我蓦地一惊,诧异地问:“阿爸还留了遗言?我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阿爸走时你才12岁,所以我也就没和你说——”阿姐说着,突然顿住了。
电话那边开始有些嘈杂,我连叫了阿姐几声,她却没有回应。我的心里霎时便一阵紧揪,赶忙竖起耳,细细听起那边的嘈杂声,只是那边实在吵得厉害,我还没来得及听清楚,阿姐的声音便又在那边响了起来,分明带着焦切与慌乱:“阿龍,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你别担心,我有事先挂了。”
说完,也不等我开口,阿姐便急急挂掉了电话。听着话筒里头的那一阵阵“嘟嘟”声,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心里头的那种不安感倏地像重石一般压在胸口上。
我放下话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阿姐那边实在让我放不下心,可是她又不让我过去,而我也不敢随便忤逆她。因为阿姐自小就是个有主见又能干的人,我要是鲁莽地过去帮忙,说不定反倒给她带去麻烦,可不过去心里又实在放不下。
苦想了许久,我最终决定先待在家等着阿姐回来,只是若两天后她还不能回来,我便就回老家一趟。这事一定下,我的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忽然便想起了还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手稿,随即立马向院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