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二人进入这院子,虽然感觉到氛围不对,但院子里收拾的别致干净,推门进入客厅,一应物件,丝毫不少,丫鬟仆人也处处可见,看来皇帝纪荣没打算亏待他们。姜援年轻的时候什么没经历过,如今被幽禁于此他表面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燕燕到底是年轻了些,一发现院子外面兵士林立,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出去把外面的兵士大骂一顿。姜援看出了孙女的愤恨,一直用眼色示意燕**静下来。燕燕明了爷爷的意思,再郁闷也只能往心里憋,她使了小孩子的性子跑到院子里,这才注意到这是皇家园林的一处独院,假山上别出心裁地隐隐约约写着“吾绮园”三个字,字体龙飞凤舞,谁看了都知道书写之人书法功底非一般深厚。
燕燕被园子的布局和景致吸引了,一处一处仔细玩味。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一个鸭蛋脸面,弯眉细目的丫鬟跑过来说:“郡主,您的寝宫收拾好了,您要过去看看吗?”燕燕点点头,丫鬟自我介绍说她叫裳云,是专门安排来服侍郡主的,燕燕无心听她说话,听到有人专门安排是,燕燕问:“是谁安排的?”裳云一时卡住了,似乎不敢说。燕燕也没有为难她,裳云转移了话题,给燕燕介绍吾绮园的景致、布置,燕燕暗暗思忖,看来她是这里的老人了,然后她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之前是谁住的呢?“她问裳云。”回郡主,寿怡公主刚被圣上接回长安的时候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公主府翻新好了,公主就搬走了,之后就没人住了。“燕燕点点头。
沿着曲折幽静的小道走到园子西边的厢房,裳云说到了,快步上前推开门去,进入屋内,几间房子不是用实墙和门框隔断,而是以梨花木的雕着仕女图的屏风分割一下。进门左边第一间是过渡,放置些精巧的椅凳,第二间是会客室,放着紫檀木的桌椅,桌案上汝窑的美人瓷瓶里插着应季的鲜花;再往里面是书案上,案上摆着名人法帖,一方宝砚,砚台旁边是紫檀木雕刻的笔筒,内里狼毫数支。书案边的书架上摆着一个40厘米左右的汝窑花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褚悠的寒江独钓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乃是虞一信的墨迹。
燕燕在这里仔细玩味着,裳云说,这里是按照寿怡公主的要求布置的,燕燕点点头。再往里就是梳妆台了,燕燕转过屏风,站到珍珠宝石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蔷薇花,绣花的人没有按照套路来绣,而是把中国山水画的渲染用到了刺绣之中,绣的花柔柔地倾诉着绣花者的情思,另一幅绣的是一只天鹅,优雅地栖息在湖中。”这也是寿怡公主的?“燕燕问到。”回郡主,是的。“裳云答到。
梳妆台的对面几米处是用柔粉色锦缎纱做成的床幔,如水般华丽轻柔的绸缎铺在塌上,远看如水色荡漾,美好,却处处是莫名的寂寞。再往左最后一间是置放衣物首饰的地方,右边的墙角处有一处小楼梯,裳云说上门有阁楼,燕燕好奇地上去,阁楼里陈列着各种古琴乐器,原来是抚琴的地方。燕燕没学过,自然不懂它们的妙处,她从里面把门打开,走到阁楼外面,一阵微凉扑面而来,原来空中飘起了细雨,和着微风中淡淡的花香,满满的是女儿家的闲愁,燕燕触景生情,眼睛有点湿润。她无声地站着,直到硕候派人来说,纪真侯爷来了,她才快步地走下来。
到了吾绮园的会客厅,她见到了多年不见的纪真王爷和至谨夫人,纪真还是一副儒雅的和蔼的模样,只是苍老了许多,头发胡子花白了,腰看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直了。至谨夫人衣着华丽得体,虽到中年仍然长身玉立,高贵而华美。微俯的脸端庄秀丽,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智者般深奥。燕燕分别行了礼,至谨夫人把她拉起来,仔仔细细地上下端详了一遍,“果真美丽。”她转头对姜援说:“长大了,你也可以安心了。”说完眼圈有点红,不过她掩饰的好,不靠近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纪真也说了句:“孩子”就哽咽在喉,燕燕知道,他们大概是在伤感自己的父母,加上来到长安之后的陌生和无助,此刻几种因素加在一起,深深陷入了拔不出的悲伤。
硕候看到他们的情景,自己也明白了,他毕竟是杀人如麻的沙场宿将,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对仆人说,去安排饭菜,丰盛些,一别数年,我们痛快地喝几杯。纪真也马上压住自己心中的悲伤,提振精神说:“硕候好爽,今日不醉不归。”硕候哈哈大笑,至谨夫人和燕燕也附和着笑起来。纪真往周遭丫鬟仆人中看了看,发现都是自己的人,吾绮园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于是问姜援:”硕候可知这太子因何得病?“姜援摇摇头。
”硕候觉得有没有人为的可能?“纪真压低声音问。
先是一愣,姜援随即反映了过来,“老夫只觉得病的蹊跷,可看不出来着了什么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发现?“纪真看着姜援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说道:”本王一直未得机会探病。。。。。。“吾绮园的管家正好过来请示是否开席,两人相视一笑,岔开了话题。
今天的宴席是吾绮园里的管家收了姜援的银子安排的,都是长安的名菜,姜援以前也基本上都吃过的,酒是纪真带来的,名曰”俗人仙“,即俗人喝了可以成仙之意,酒是纪真自己用守乐国带过来的酒曲酿的,名字也是自己起的,起初觉得太直白,后来行走市井,发现市井生活自在,索性就不改了。姜援听完这缘由哈哈笑了起来,立即让人斟酒,至谨夫人和燕燕略微喝了点就退下去说体己话去了。
姜援一碗一碗的喝,纪真也跟着豪放起来,不一会儿,两个人都醉意朦胧。姜援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说完,又端起一碗咕咚下肚,纪真笑笑给自己斟了一碗,‘硕候啊,我哪里还能几何啊,我是人生奈何啊!’说完也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