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前依旧重兵把守,与烈山国浩瀚将军的营帐比起来颇有气势,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就算护卫的在森严,依旧没有什么用。
宋小仙站在军帐外凝视片刻,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此时军帐之内已然坐满了人,他依旧位列末座,但却并不是徐千之有意轻视,因为按照官位等级来划分,他的确只能是在末座。
谢凡李晋中不出意外的坐在了首列,其次便是一些个副将偏将,田参军便是其中之一,还有几名将军宋小仙也认识。
他顿生好奇,这些人的谈话内容会是什么,竟然会不让仵将军听?
徐千之没有等宋小仙继续想下去,他依旧一脸平和的看向宋小仙,道:“宋大人来千嶂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案子查的如何?”
宋小仙心中冷笑,这般来看,倒是真的已经将他自己私自出兵的事完全掩盖。
其实宋小仙也不觉得有什么,凭借着徐千之的势力,在千嶂里乃至帝国的威望,即便是私自出兵,事情送到皇帝陛下耳中,大多也不过是训斥一番了事。
而自己的目的只是阻止他出兵,现在目的达到了,那便无须在过问,毕竟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七品县令。
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帝国底层的小人物,这般被人利用的确有些可悲,此次若是没能阻止这场战争,战胜了倒还好说,打败了,那么最终获罪的只能是自己。
而托词只会是,这位宋大人不好好查案,竟然私自前往烈山国下战书,最终引发了这场战争。
这般一来,既杀掉了他们的对手李晋中,也不会因此而获罪,真是一个无论怎么都不会赔本的买卖。
想想就算是当今陛下的弟弟,大宋帝国的晋王殿下,他明知道出兵自己就会死,却依旧没有对徐千之等人动怒,自己又能如何?
宋小仙深吸一口气,凝眉渐舒,只道:“案情已然清楚许多,关于李二与陈七……。”
大概是想到站在田参军身后的那人也叫陈七,宋小仙无奈一笑,抱拳道:“还望陈将军莫怪,世间之事实在奇怪,那死者也叫陈七。”
陈七生得俊俏,若是颇有羸弱书生之状,此时听宋小仙说来,只是摆摆手,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那陈八倒也可怜,他若不介意可以认我做哥哥。”
一句戏言缓和了气氛。
宋小仙继续道:“两名死者根据现状来看,都是被山中老虎所伤致死。只是问题在于,李二身首异处,且根据验尸结果来看,显然是被人所杀,然后割下头颅。”
微微一顿,宋小仙将身上携带的验尸格目交给徐千之,又道:“被虎咬死者,尸肉色黄,口眼多开,两手拳握,发髻散乱,粪出,伤处多不齐整,有舌舐齿咬痕迹……。”
验尸格目被众人传看,不禁让人目瞪口呆。之前看着这弱不禁风的青年极为不起眼,却没想到竟然身负大才,在验尸的这一方面如此在行。
就连那位以天才著称的晋王,也大为感叹,对宋小仙赞不绝口。
李晋中倒是好一些,在许久以前他便见识到了这青年的能力,只是依旧没有想到竟然造诣如此深厚,顿感早些年的林远山怕也不如。
宋小仙却没有停,他继续道:“虎咬人,多咬头项上,身上有爪痕损痕,伤处成窟,或见骨,心头、胸前、臂腿上有伤处。若是地上有老虎的痕迹,那便需要让画匠画出印记,但是却没有,不知道是谁带人去的案发现场?”
问题一出,原本各种赞叹的话语都没有了。
诸人面面相嗤,显然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功劳,而是一件错事,所以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都闭口不语。
场中陷入一片沉寂,徐千之顿觉有些尴尬,忙打圆场道:“派去的是那些人我倒是忘记了,只是都是些士兵,也无可奈何。”
宋小仙轻笑一声,正欲讥讽,却被谢凡拦住,他抢道:“这些个士兵也不懂什么查案验尸的,只是觉得有具尸体在野外,便送了回来,也没有多想,还望宋大人多多包含。”
既然晋王来说情,宋小仙无可奈何,但却让他再次认识到这名晋王的能力。如果按照他是李晋中学生的说法,这些将军们都是他的对立。
但他却三番五次的为徐千之开脱,这说明他是有意拉拢。
这样一个既得到了李晋中这一部分的人亲睐,又有意拉拢这些将军,其心可想而知。
当然,这是深受前世浩瀚知识熏陶下的宋小仙想到的,场中的这些人虽然也读了不少书,甚至有些学问也十分广博,但却万万想不到这一层。
以为他们不敢想到那里。
这一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想,宋小仙不知道皇帝与他这个弟弟的关系如何,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晋王会不会夺了这皇位,他只知道这名晋王,以后自己要远避。
宋小仙莞尔一笑,道:“如今二人的家属也都在军营之中,具体的情况再下也有了十足的了解,所以……还望将军准许二人带着家属回去安葬吧。”
徐千之岂能不知宋小仙的意思,那名陈八或许真的是陈七的弟弟,但那名李青绝对不会和李二有任何关系。宋小仙想要送走这二人,便是希望能减少一个威胁。
因为李青或许会杀掉宋小仙。
只是知道这些也无用,既然宋小仙这般说了,自己只能答应,而且送走这二人,也能松一口气,毕竟这二人也可能是烈山国派来的刺客。
想通这些,徐千之欣然答应。
宋小仙心中也轻松了下来,那名李青的身份他早就通过宁十七知晓,此时却如何也联络不上宁十七,不由让他无法心静,所以借此送走李青,再好不过。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晋中,忽然问道:“那关于凶手呢?可有什么线索。”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徐千之最为关注的,他借着这起命案起的事,但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人是谁杀的,而且他可以相信,人不会是陈七杀的,那么就奇怪了。
宋小仙也不知道人是谁杀的,从怀疑徐千之一伙,到怀疑陈七,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凶手另有其人。
徐千之他们不过是起的煽风点火的作用,见机行事而已。
众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宋小仙无奈的摇头苦笑道:“现在能说的只有,凶手快出现了。”
“什么?你要等凶手自己出现?”
“简直荒谬至极……。”
阵阵对宋小仙进行攻击的言论接踵而出,多是指责宋小仙这种天真的想法,甚至还有直接骂宋小仙庸才的,直接否定之前自己的评价。
对此,宋小仙只是一笑,道:“我想要再次勘查现场。”
徐千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耐烦道:“现场早就不复原貌,你就算在去勘查又能看出什么?”
宋小仙淡淡一笑道:“我只是说凶手快出现了,而没有说,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这句话一出,又引来轩然大波,却是让徐千之苦笑不得,一摆手道:“既然你知道便说出来,我即刻派人去将他捉拿归案。”
宋小仙没有说话。
晋王好奇道:“莫非那人势力强大,你不敢说?无妨,你说出来,那人若敢报复你,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这句话暗指宋小仙,就算他是徐千之,或者是其他某个将军,你且说就是,最好赶快将他揭露出来。
倒是李晋中会意一笑,道:“既然宋大人不说,那定然是有原因的,我等倒不如在等等,相信案情即日便可大白天下。”
李晋中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的,宋小仙此时才意识到,有个帮手的确是有优势的,顿时感慨那时拉拢李晋中的事,做的的确明智。
此番议会就此结束,宋小仙回到自己军帐简单准备一番,挑选了几名随从。目送李青等人离开了千嶂里,他这才将心稍稍落了一些。
随行的人不多,李晋中算是一名,谢凡也执意跟随前去。
宋小仙却很是欢喜,谢凡若是跟上,这件事或许能更好的办成,而关键性的问题,这件案子或许即将揭开谜底,这是最让人兴奋的。
一行数十人一路步行向着案发现场走去。
一路上谢凡改掉以往对宋小仙的戒备,竟然多次请教关于验尸查案中的问题,这让宋小仙再次领教这名晋王的学识。
不过虽说对方改变了姿态,自己仍旧无法安然对待他,只是极其恭敬的回答他的问题,避免长时间的接触。
这也不能怪宋小仙不识大体,像谢凡这样的人物,就算在怎么和蔼的对待自己,翻脸也是顷刻之事,那时自己丢掉性命也就很容易了。
只是谢凡却好像根本不知道宋小仙有意回避自己一般,竟然毫无顾忌的与宋小仙并肩同行,言语上也显得极为谦卑。
这般和气的景象在李晋中眼里大为欢喜,他心里是不愿这二人为敌的,即便以宋小仙的实力,也不足以与晋王为敌。
没有太久时间,一行人已然入了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