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国这个位于极北地区的国家,不知建国多少年了,总之要比大宋还要久远。早些年只是一个北方部族,不知经历多少厮杀征伐才有今日的巨大领土。
只是这些年来似乎温顺了许多,不知是大宋这个霸主存在的原因,还是早些年的连年征战实在有些疲惫,不愿再挑起战火。
当然,就算再回到当年那个嗜血的民族,大宋也是不怕的,精养数年的铁甲雄狮就算在这几年只是渐有恢复,无法再像当年那般横扫,然而踏平周围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可以。
烈山国当然也很清楚这其中的厉害,若非国内百姓因为那两名无辜死去的烈山国客商非议之声太过强烈,连连发生几次叛乱,烈山国也不会起兵。
起兵便是倾国之力。
宋小仙深知此行的重要,若是谈妥了这场战争完全可以避免。然而若是谈不妥,战争基本是一触即发,接着便会形成两国的倾国之战。
这也是宋小仙要亲自前去烈山国军营的原因,他只是在大学学过法医,随说后来又奇遇得到了一部神奇的书,但这似乎对于此行的帮助并不大。
烈山国的军营就在不远处,若是眼力好一些便能看到不远处的旗幡招摇,威严的士兵在四处巡逻,似乎根本无视着刺骨的寒风。
宋小仙紧了紧衣角,然后随意的取出一张地图,简单的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地形,这才放心的牵着马儿继续前行。
远处巡逻士兵似乎也发现忽然出现的人,而且此人是宋人,顿时警惕之意随之而起,其中一个似乎是管事的上前拦住宋小仙。
他简单的将宋小仙打量一遍,见对方就是个普通的书生,凝重的脸色稍有些缓和,但依旧十分警惕的望着宋小仙,冷声问道:“你是宋人?”
宋小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即便此时他实在笑不出来,但为了能通过这第一道盘问,也只好强挤出这一抹笑容。
“在下便是宋人,我叫宋小仙,乃是宋国派来的……。”
“好了。”那盘问的军士似乎有些不耐烦,冷声打断宋小仙的话,只道:“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没有问你,你就闭嘴。”
许是多日来的疲惫,加上千嶂里这边繁杂的案子牵绊,此时这军士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宋小仙心中便微有怒意,但他还是忍住了。
只是简单的低头,接着随手整理了一番稍有散乱的衣服,宋小仙又恢复笑容,他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更好的了解,这样可以在我身上少浪费点时间。”
听到宋小仙的话,那军士竟然笑了,无来由的笑意,但却处处透露这冷意:“我不觉得这样的盘查是浪费时间,因为我的时间……没有这数十万军队值钱。”
宋小仙不由也笑出了声音,他说的的确没有错,若自己真是个奸细,那么可能真的能探查到一些关乎军队成败的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
宋小仙逐渐收起笑容,凝望着远处威严的军帐,忽然道:“你怎么看这场战争?”
军士愕然,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问这句话,本不愿多做回答,但见到对方那诚挚的目光,不由回答道:“烈山国没有人愿意战争。”
宋小仙深深叹息一声,苦涩道:“一场战争,烈山国很多孩子没有了父亲。”
军士一怔,似乎这句话戳中了某个点,有泪将出,却被深深收回,接着握了握手中的刀,冷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我抓起来。”
宋小仙神色大变,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对方的行为实在不在自己预料,他忙解释道:“或许在言语上有些问题,但……。”
“你乱我军心,便已然是死罪,待我请示了将军,自然会有定夺。”
看着军士那若远山一般坚毅的脸庞,宋小仙只得沉默,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被几名士兵带着绕过军帐,又穿过几道哨口。宋小仙才看到一间被开辟出来的洞穴,洞穴外有士兵看守,又有铁栏封闭。
见宋小仙一行往这边走来,一名站在洞穴一侧的士兵迎了上去,他扫了一眼宋小仙,似乎发现对方是宋人,沉声问道:“奸细?”
宋小仙正要辩解,却被押送自己的一名士兵打断,他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还是先关进去等待将军定夺。”
话语一落,那几名押送自己的士兵转身离去,接着自己又被这边看守牢房的士兵押着往那牢房中去。
说是牢房,实在是连牢房都不如。
潮湿的洞穴里什么黑漆漆的,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地上铺着的草甸。
宋小仙看了一眼之前说话的那名士兵,大声道:“我是大宋派来的使臣,有事要见你们将军。”
士兵听宋小仙的话,微有迟疑,接着问道:“可有凭据?”
对于两国出使之事,宋小仙可谓是一窍不通,早些时候在阅读大宋典籍的时候也没有涉及到,所以此时被问起凭据,他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看着宋小仙稍显尴尬的神情,那士兵的脸色又黯淡下去,他不耐烦道:“进去吧。”
……
烈山国将军所在的军帐与其他士兵的军帐的外形是一样的,就是大出了许多,是为了方便平时讨论军情所用,至于护卫,竟然连一个士兵也没有。
军帐之内此时仅有一张方桌,方桌之前相对席地而坐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双目微张,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一身黑色铠甲让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只是对面的那留着小胡须的中年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这份压力,他神态自若,随意摆弄桌上的几只酒杯,淡淡道:“千嶂里的军队或许不敌你烈山国铁军,但……你也知道若是强攻千嶂里的后果是什么。”
铁甲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狠狠的将拳头落在方桌上,沉沉的叹息一声。
中年人又道:“况且那案子现在也没有个着落,也说不得什么情况,并不能就定义为我大宋挑衅你烈山国。”
铁甲人闻言面色微变,沉声道:“那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着落,你答应的事情什么才能做到,况且打不打,也不是我说的算。”
中年人忽然笑了,他为铁甲人斟了杯茶继续道:“我有个朋友现在着手这件案子,他一定可以查清楚。至于是不是你说的算,……我还是很相信浩瀚将军在烈山国的地位。”
烈山国极西处有浩瀚之地。
据说此地在很久以前不叫浩瀚,只是后来这里出了个浩瀚将军,故而烈山国国主将此地更名为浩瀚,于是这片地方就是浩瀚将军的了。
或许对于大宋来说,赐给一片土地给某个封王实属平常,但在烈山国却十分罕见,建国至今浩瀚将军是第一个,可能在以后也会是最后一个。
望着眼前这位烈山国的大将军,李晋中有些无奈,这是自己来烈山国军营第一次有机会见到这位将军,但谈话的结果似乎并不满意。
浩瀚将军扫了一眼李晋中,然后随手饮了茶,便要起身离开。
李晋中忙起身拦住,他很清楚若是今天错过了,下次想要在见到他就太难。
“将军可能不知道我这次来带了谁。”
浩瀚将军眉头微皱,他缓缓坐了下去,接着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晋中,淡淡道:“就算你们的二皇子来了,也没有用。这场仗就算明知会输,我也会打。”
李晋中无奈。
所谓金童谢凡,也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二皇子,此行他与李晋中来的意思也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
“我不认为仅仅因为两个平民,烈山国就会动用倾国之力来与我大宋开战。”
听着李晋中的话,浩瀚将军忽然笑了,一笑之间,冰霜般的脸庞也舒缓了许多,他笑道:“李晋中大人的名气早就听过,却没想到我还是太小看了。”
李晋中大笑道:“被浩瀚将军这般评价,我定然会骄傲的。不过……我并不知道此战的目的是为何。”
“……将军。”
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二人谈话,但二人都没有怒意,看来之前的谈话的确需要这句话来打断。
来人是一名士兵,他向着二人一抱拳,道:“军营外盘查的时候抓住一名奸细……。”
稍稍迟疑片刻,那士兵警惕的看了一眼李晋中。
浩瀚将军也不在意,随口道:“是宋人吧,你确定是奸细?那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