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宫女夏娟一路小跑地进殿,脸上满是雀跃。
皇后娘娘正由人服侍着穿上繁复的宫服,戴好绮丽凤冠,准备出席随后隆重空前的国宴。她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瞥了夏娟一眼,不去理这毛毛躁躁的丫头。
“娘娘,”夏娟来不及喘气,“太子殿下回宫啦。”
“什么!”皇后娘娘闻言倏地站起身,还未梳好的头发猛然间一扯,疼得她惊呼,一旁服侍的宫女吓得忙跪倒在地。
“娘娘饶命。”
皇后方才还黯然的神色瞬间亮起来,绽开笑颜,也无闲暇去责怪那宫女,只拍着心口,“谢天谢地,祁儿终于回来了。”
……
九月十七日,崇懿皇帝五十大寿,宴请群臣,普天同庆。
太子殿下南征归来,于正午寿宴之前赶回,献上卫国疆图为贺礼,陛下十分满意,封赏无数,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九儿待在行宫,未亲眼见到那景象,只想想,便觉得十分有趣。
太子无疑是陛下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可这儿子渐渐脱离他的掌控。太子十四岁辅政,自辅政以来大力削藩,手段雷厉风行,皇帝陛下只在一旁看着,便触目惊心。有个太有才能的儿子,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到如今,他纵是忌惮,却恍然间发现满朝文武,满国百姓,无一不将太子丰如神祇,权力早已被架空,京城早已不是皇帝的京城。如今,纵使太子肆意到寿宴当日才风尘仆仆地赶回,陛下他老人家只能含笑迎接,演一出父子和睦的好戏。
贺寿会一直持续到月底,宫里歌舞笙箫,行宫内也同样热闹。
祁裳的凉亭弹唱告一段落,仪人公主所办的诗会取而代之。
诗会在仪人公主所住的凭雨轩举行,一大早,自负有些文采的公子哥们便纷纷登门,九儿与月盈在躲在门外,偷偷向里看,前几日还醉情酒乐的众人此刻化身风度翩翩的文人,纷纷提笔作诗,意兴所致摇头晃脑地吟诵,而那被众星簇拥的月,自然是才华绝代的仪人公主,她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裳,端庄优雅,带一抹浅笑,任何题目的诗都信手拈来,引得一帮公子哥赞不绝口。
华四公子今早便出门了,不知去向,公子黎洪自然是对这种风雅之事没有兴趣,六皇子与公子律倒是一同来了,两人都是爽直的性子,熟络起来很快,只是公子律起先还颇有兴致,待了半日,渐渐打起哈欠。
大致看了里面的情形,九儿向身旁的月盈耳语了几句,月盈听了,神色凝重地从一旁的侧门溜进去。
片刻之后,月盈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张作诗用的纸笺。
“偷到了偷到了。”月盈第一次领这样的差事,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什么偷,是借来观瞻!”九儿纠正,接过那张纸,仔细端详。
那是仪人公主方才作的一首诗,她的字写得很好看,既有女子特有的娟秀,又带了分男子般的清劲,更显得大气。适才屋内有人提议以秋为题赋诗,仪人公主作的这首,唤作《惜菊》。
万缕寒香御霜来,不与群芳竟日开。
艳似骄阳灼人泪,却染悲凉若寒柏。
一身傲骨无人惜,凛于寒风有枯骸。
盼有来年重开日,满城敢与黄金赛。
这诗通篇并未提及菊,却将其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仪人公主的才学与清傲之气也可在诗中窥探一二。
九儿将纸笺折了,携了月盈打道回府。
玘瑶正伏在桌案前埋头练字,写好的字堆了厚厚一摞,九儿进来时,她正活动着酸痛的手腕。
玘瑶抬眸见了九儿,想起前几日之事,小脸一垮,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