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雨候
项老头就走到了两个书橱之间,手掌合在上边,那书橱移动起来,露出一段墙面,走上一步,又把手掌合在墙面上,墙面动一动,露出一个盒龛,就转回身笑对姚老师说,“姚老头啊,你一定没好好学习一下这住宅使用说明书。”
小柱兴冲冲跑到了前头问,“这里的机关跟鬼子牢里的是一样的么?”
项老头说,“那就比不上,这是第一代,你爷爷那个是升级版。要只是这样的小怪虫子来,那还是进不来的呀。”
小柱喜的忙就去跟众人汇报去了,却不知这里机关这些天已悄悄启用了。
大雨没休止的下起来,气温降了不少,屋内的人都相邀加了件衣裳。屋外又尤其湿凉,大雨如灌,瓦面上和露台上吧嗒吧嗒的响。
少熊举着一把大伞立在半空,那雨珠又大又密,把伞面都压陷了,弹起来雨滴碎了,这才在散落。
青宁的灵魄已在夜空里逡巡了很久,她的视觉嗅觉听力都变得异常发达,可对冷热也特别敏感,冰冷雨点滴在她魂灵的后背、脑勺,又从她的体内流淌而下,她的肌体、脏腑连同脑仁也是一阵阵冰寒,所以那廊下,尽管青宁的本身紧裹着毯子还是冷死了,浑身打颤。
小柱看着十分不忍心,就说,“青宁姐姐,等我把你的心神也带到异界来,就不冷了?”就跳出廊檐,人就不见了,空气里倒有个裂缝闪了一眼又合上。
青宁游走在夜空,蓦然,有一片巨大温暖流向她的周身,她回过头,就见一只小手凭空伸向她,那其余却仍留在寂寂的暗黑里,不得而见。跟着小柱的声音突破界面,隔空传来说,“抓住我。”随后那声音又像颗水珠裂成数瓣光芒,四散飞离,空气中的细纹也随之消失。
青宁就握住了小柱的小手,跟着小柱的手也往那一方世界里去,她的身体就被那片温暖推攘前行,却又始终无法走入,总给那如影随形的空气挡住了。
小柱就朝少熊喊说,“熊熊哥,快来搭把手。”
少熊移伞抬头,大雨立刻打了他一个满脸,不见小柱,却有一股热流从上辐射而来,少熊便朝着它浮上,小柱也迎来,都定好了位置。
小柱说,“熊哥哥,就把你的浑元之气给点我们吧。”
少熊便把后背舒张裹住一团气流,稳稳坐定,一手把伞举得再高一些,另一手于胸前运气。少熊没法看见小柱,可小柱天生三重眼眸,不止能看见阴阳还能看见灵异看见磁场,人身上元气也看得真真切切,就指导熊哥,叫他先是把元气放出去,再收拢,就把青宁的魂灵裹了进去,再送出去。
少熊手掌送出,猛觉推了个空,身体就向前撞,手中的伞噼哒一声也给风打翻了,背后的气囊也扁了,心说怕是还得重来,却听到小柱的笑声,说好了,就知方才那会儿青宁已越到那边世界去了。这元气属先天之气,能通于万千世界,这世上无一物无一人没有,不过能发现它又会用它的人实在稀有。
那雨还下得猛,少熊忙就把这破伞举上头顶,只是这伞已没什么用了,干脆抛送到了天台上,自行运气护身,在顶上汇成一道气幕,也是密密实实的,雨打不进来了,都滚落在外。
青宁就觉来到一个锦绣空间,但见红光万缕,山峦倒立在天际,山间云霞流淌,像是连绵瀑布,眼前还有一个美丽海岛,明媚烂漫,莺飞蝶舞。忙着又找小柱在哪里,小柱就从一个边角冲来,踩着一个滑板在斑斓空气里滑翔,来去自如。小柱冲过来又掠过去,那里又正有一群飞鸟冲破云层,现在霞光里,一径的往远山而去。
小柱又转了回来说,“这里就是斑斓天。”
青宁不知道小柱脚下的滑板又是哪里来的,小柱又夸说,“这就是我的般若木槌呀,很聪明的,总有七百二十变。”脚尖一点,又飘到了远处。
青宁始终惦记着脚下,就怕鬣兽偷偷的就来了,低下头,就见下方是迥然不同一个湿漉漉的阴暗世界,海浪冲袭沙滩、海崖,暴雨冲刷建筑、街道与树木,机车的轮胎压挤雨水,街光消散在浓重夜中,鸟兽隐藏在各自角落。
忽有一个灰色的影子疾奔上空,青宁忍不住跟着看。那灰影竟冲破界面来到异宇,它长翅舒展,就在异界漂游起来,通体的银光闪耀,青宁可没在这么亮的光下见过银狐,就叫了出来说,“呀,那不是熊哥家的狗么?”
小柱说,“那可不是狗,那是狐。”
银狐好似听到他们说话,把他们看了一眼,又往别处飞去了。
青宁说,“哎,它不认得我们了。”
小柱说,“那是它的神,不是它本身,它只是在梦游。”
忽又见一只白狐坐在空中,背后两翼轻轻扇动,它也在追着银狐看,既不解又好奇,心里说,这个傻瓜一样的狐狸这是干嘛去了,懵里懵懂的。
青宁也无暇多看,又埋头脚下。
因为青宁的人身还一个人坐在廊下,少熊就降了下来,立在天台上,对青宁说,“你也说句话。”
青宁这个时候已不冷了,她的心神正在别处巡查,她这里反应就很慢,半天才回少熊说,“像是来了,可我又看不到。”颇有些着急。
又听到小柱嗞嗞呀呀的叫,少熊自己也觉得周围气息都不一样了,只是最具标志性的绿光却没看到。
就这时,姚宅内传出一声惊呼。
那二楼起居室的窗口,窗帘的一角被挑起,里头丫丫有半个脸给光照个半亮,她又害怕又想看,缩在苏菲的怀里。
忽然满楼的玻璃窗都震颤起来,就有十数道绿光蹦射出来,真的鬣兽已到了,就潜在窗口,丫丫一下就大叫起来,吓得赶紧就把窗帘扔了。
就听窗玻璃上咣咣直响,整个姚宅四周都躁动起来,绿光乱射,也不到底有多少鬣兽,又诡异又狂暴,宅上宅下到处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