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海底
这银狐不容置疑是个名副其实的多栖动物,能从鲨鱼口里抢食物,能把浮游小荧虫聚集给他照路,如果一直在海里谋求发展,做个大海之王也不定的。这海中的夜晚,好像也热闹的很嘛。
银狐绕过半个山体,转身回游,在一处沟谷略停了停,游了进去,就有一大群颜色鲜亮的小鱼从沟底奔袭而出。
少熊吓得忙护住脑袋,所有鱼儿却都轻盈避开了他,少不了又给银狐嘲弄一番。
就在沟壁上一处洞穴前打住,照少熊看,与其它千百个洞穴一样,也没什么不同。
正疑惑,银狐进去了,浮虫则十分麻利都集结起来,或在洞顶悬挂,或是洞底水草上浮帖,有如一串串的灯饰。
这洞穴并不规则,最深处约莫十米,约有一两个房间那么大。少熊正想着,如在水上,倒可以打造出一个温馨小家,银狐又游向了左侧洞顶,与洞底相距约五六米,少熊心说,难道这里有什么机关。
银狐往那儿吐出几个水泡,立时,浮光就追着气泡而去,一长溜的都往里游。银狐扭头去看少熊,少熊把手伸前张开五个手指头,以示还能坚持五分钟。
洞口全给照亮了,浮虫在内打亮一条光道,那后边还不少排着队也等着看个究竟,然而洞口狭窄,也不知其内又有多深。少熊从银狐身上下来,也扒在洞口往里看。
银狐喉头几声咕噜,缩身钻入,将尾巴留给少熊,少熊就抓住尾巴随之潜入,通道窄小,不免磕头碰脚,偶尔才宽敞一点,足有一分钟,九曲回肠,眼前阔大起来,各处都被浮光昭亮。俨然一个高敞洞庭,其间散布假山如冰雕琉璃,所见无不晶莹透亮,或挂或立,奇异瑰丽,一时竟看不到边界,唯一憾处
竟都藏在这深深海水之中。脚底有浅浅的流沙,似正从不可寻觅的细缝流向大海,洞中水缓缓迴游,只是不知这溶洞与大海之联系又在哪一处。
但少熊剩下没几分钟了,再不上岸,他就会憋死。银狐也不打招呼,将少熊抓到了身下,用两个前腿抱着,那两个小翅膀跟一个尾巴扇的扑棱扑棱的,就在各假山之间穿梭,来过无数次似的,直奔一处洞壁又停住,这才把少熊松开。
这里洞壁也溶解了好些,露出蓝色结晶体,假以时日,这个洞庭必定会越来越大,终有一天,与大海接通。
银狐一掌在洞壁摩挲,忽而手爪抓起,带出一块岩石。少熊忙接着,银狐又引来浮光打亮洞穴,洞穴狭窄,不过二三十公分。
眼下无法进入,见少熊脸色憋胀,银狐将那岩石抓过塞回洞口,如前抓过少熊就游回到方才那通道口,依旧用尾巴带着少熊穿过引洞,来到崖穴。
少熊已十分艰难,勉力爬上银狐的脊背,自鼓舞说,“快了,很快的。”
少熊双腿使劲夹着,指望银狐再快一点,难道是怕太快了反而叫少熊呛水么,银狐还只管不紧不慢的,终于快出水了,少熊想着,这神兽总该一跃而起将他带至零海拔,那知这畜生反倒慢下来,一尺尺的来,一点都不急的。
少熊再也不能拖延了,松了手,使了全力往上冲,而银狐停在原处动也不动,少熊哪里还顾得上这小狗崽子,先吸口气再说,就冲破了水面,终把那渴慕的空气又吸到,疯狂至极。
再往水下看,银狐从海水内飞窜入空,还没回过神,人家已在上方奚落他了,“以后还想跟我玩,就好好练练。”
少熊心里也暗想,这水下呼吸的功夫势必得专攻一阵了。
少熊喘着气仰看,弦月不知何时东面天空升起,那淡蓝光下,银狐轻飘它那骄傲小翅膀,悠悠然停在他上方。
少熊心里不乐,这个时候,照理不该来关切一下的么,还有心卖弄。
银狐飞掠下来,大鹰扑食样把少熊抓了起来,往上飞去说,“我带你呼吸一下上方空气。”
少熊翻上狐背抓住了皮带,随之上行。少熊可从没这么自由过,因能与夜空海山星月在一起,把城市都看不起了,从没交到过这么叫人很骄傲的朋友,多栖身体,兼有海陆空各项所长,能飞善游,有惊人嗅觉和视力,还自带回声定位系统。妈呀,不是神兽是什么,不是精灵是什么?
少熊乐得大叫说,“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银狐探知那个狭窄通道又连着一个洞穴,洞穴不大,却有宝物藏在里头。推想所以这么藏着,其一,这里非常隐蔽,很难达到,即便已知其地,也难得手,若以破坏方式开掘,那宝物也不免因此受损;其二,这宝物有特异芳香,藏在这里,是想以这深度海水把这香气阻隔;其三,或则收藏温度有讲究,这里水深不太够,照说还不到恒温,然而这里又有一个大洞庭与外部隔绝,且又深藏内里又一个小洞穴里,温度很稳定。
银狐说,“可惜洞口太窄,我也进不去,想必藏宝人也是带着家伙去的,不然就是一个小个子,我也不是要偷人家东西,我只是很好奇。”
少熊笑说,“进不去那也未必。我也不是非要偷人家东西,我也是很好奇。”
终于该到他骄傲了,他怎会甘心沦为配角,一个保护者,完全的被保护起来,那怎么行。
银狐听他笑声得意,回过头,就见少熊怪笑,一下就从它身上载倒急坠。
低头正要施救,下边少熊那副身子骨却忽地变得又瘦又扁又长,就像傍晚时分的人影子,飘浮在空中,唯独脑袋还是原样,仰起脸笑笑的。银狐惊异,少熊两个长臂飘起,抓住了它肩背。
银狐只道见了鬼了,吓得忙挣脱,飞得远远的去了。
少熊下边叫苦说,“把我带这么高来,就是要把我扔掉的么?”
银狐在高处俯看说,“你这个怪物,世间怎会有你这种奇葩?”
少熊满是意外,这个狐身狐脸却又口吐人话的家伙反倒嘲讽他是个怪物,少熊说,“这不就是简单的挪骨移筋展肌术的综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