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飞巡
少熊拍一拍银狐脑袋说，“看到么？就那儿。”
银狐笑说，“抱紧我，要不就要摔惨咯。”
一个急俯下冲，少熊就向后仰去，靠着两腿将狐身紧箍，才没给甩下。
银狐紧接又是一个急刹，它自己牢牢攀在窗台上，少熊却一头就从窗口栽了进去，就势翻了个身才打住。
银狐收了翅膀轻轻跳入，对少熊说，“你算过没有，没有我背着你，你要蹦跶多少次。”
少熊歪头看着狐身说，“还是给你系上条狗带好。”
银狐听到房门那侧有人，就瞥着房门不说话了。
少熊说，“别理她。”
听的门那边伊安心里一抖索，悄悄的退远了。
那边门内少熊说，“我头一回靠近她，就闻到植物才会有的气味，绝不是香水的气味。”把手指放在鼻下使劲的嗅，自说，“我得这样，也才闻到一点点儿。你只要这样，就好了。”闭起了眼，仰起脖子，学着银狐吸入一撮空气。
银狐都没搭理少熊一眼，脑子里正做复杂分析呢，房间里有百种以上物件，每种物件都有它特有气息，气息之间还会发生反应，产生新的味道，有的时间还会走进另一些人，也会留下特有气息，多与这个房间的主人有血缘关系，也有不是的，就把少熊瞥着，他也是来过这里的。
那原本属于少熊的气息这时就躁动起来，向着自己的主人涌去，少熊身上却也有气息已厌倦他要急于摆脱他，因他身体温热弥漫，就在他的身周横冲直撞。
银狐屏声息气，屏蔽了自身气息，就地取材，轻轻扇动肩头两个小翅膀，将室外空气引入把少熊圈住，单留一条通道通向少熊鼻息。
银狐才一进来，就找到了这个房间主人的气味，它待得越久，发现就越多，轮廓也就编织得越清，就仿佛看到，清晨最初一丝丝太阳光刚刚照出，有一支还带着露滴的玫瑰花蕾正悄悄释放它轻烟一样的芬芳，暗红色，被轻盈绿色包裹，矜持、浓烈、自我沉醉。
银狐说声走，就转回身，跳出窗口，张开了翅膀，后边少熊也冲破了气层紧跟跃出窗口扑了出来。
客厅里伊安飞快赶到窗前，隐约一展机翼消失在上方夜空，留下几声男人间不明所以的吵闹，传递给她的信号十分积极，手中手机抖动了一下，她拿了起来，从少熊的号码传来几个字，我走了。
因为风速、风向、空气洁净度等等不同，每种气息都有它最喜欢的停留高度，银狐便由低往高、由中心经外围回旋绕飞。不一会，飞入上部夜空，远在人的视线之外，这高度少熊可从末达到过。
银狐此时还是醉的，它醉问，“我厉害么？”
少熊夸说，“都不知道比我厉害多少倍。”
看到脚下海湾璀璨，大呼过瘾，银狐也回头看了眼，见那儿是梦龙湾，就说，“再过几个小时才最好看，等忙完了，我带你去吧。”
又到了城市西南郊，少熊看着下方说，“她最近一站，想必就是这里百丈涯，就这儿。”
才说，银狐就冲了下去，就站在了前夜的事发点、崖边的沿海公路上。
少熊从银狐的身上跨下说，“四十八小时过去了。”
银狐说，“你早点跟我说嘛。”把空气吸一口，半晌吐出说，“都给台风吹走了，不在附近。”把头探到了护栏外。
少熊说，“下面悬崖有个岩洞，我猜她在那儿停过。”抬腿就跨上了银狐脊背。
银狐讶异回头，它都没准，人家就自上了。少熊干笑敷衍，银狐纵身跃过护栏，往崖下跳，载着少熊又落在了洞口岩石上。
海鸟又被打搅了，悉悉嗦嗦一陈乱动，几只头鸟警惕观望。
少熊找到了他前天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手抚在崖面上说，“肯定我那时摸到的是血迹。”
银狐说，“那你干什么不珍蔵好，让我现在也闻一闻。”
少熊手拍在自己脸前说，“一个巨浪差点没把我打死。”
银狐把四周看一眼，洞外又看一眼，就要扑入十几米下的海水中，少熊一把抓住它脖子问，“你是要下水么？”
那底下海面发出黑魆魆的光，间或几个微弱的星星点点，海浪倒不大，算得上风平浪静。
银狐说，“反正我又不会给憋死。”
少熊拽着不放说，“你喝多了，酒醉不宜下水。”
银狐只管往外撇，“喝醉了，才好发挥，你就等着我。”
抖一抖肩，翅膀又小了些许，划起水来很轻便的。
少熊忙忙把上衣和长裤脱下，从裤子上抽下皮带说，“我能憋上一刻钟。”
银狐跃出洞外，少熊飞速赶上。扎破海面，潜入海中。
水里也没有那么黑，才一入水中，就引了一批闪闪发亮的浮虫过来，就跟在他们身周伴行。银狐的小翅就跟企鹅的一样的，灵动极了，借着四肢和尾摆，在水中游弋自如。少熊把皮带系在银狐肩胛上好抓着，躬身与银狐身躯平行，力争与银狐步调一致。
水中无法说话，每至下潜或是转向，银狐都以耳朵给他一个照示。他竟也没有问银狐下水的原因，就跟着一起来了。
银狐时不时吐出一个气泡，而浮光竞相追逐，打亮了前方。
银狐似已知悉目标所在，然而通往它的路径颇有点周折，他还须在十五分钟内返回海面。有浮光照着，沿着水底崖壁深入，水温降低明显，水压成倍增长，少熊还未尝体验过这个水深，未免多想了一点，就怕一个不巧就死掉了，银狐立即察觉了，尾巴卷起来在少熊身上拍一拍，也不往深处游了，却绕着水中崖壁巡游。
崖壁在海中部分其实也是一段山体，沟塾将峭壁隔断，山体表面遍布大小洞穴，洞穴内伸出各色海植，鲜艳的鱼、藻逐一展现。
一条凶狠多牙大鱼正在前方丈余守候，试图以静制动，一击得手。银狐却吐出一条水柱，张牙舞爪扑去，大鱼面门给水柱击中，仓遑逃去，少熊笑又笑不得，憋得好不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