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赝血
鬼头叟有一秘密基地，叫昭平院，昭平院里有一大实验室，研究制造龙血已有好多个年头了，始终不得结果，研究员都说，就差最后一灶火，再不就是哪一方水土还有所缺。
这时罗曼国的一个学者洛兹教授来了，带来了龙血诱生精华，据洛兹教授自说，这是她个人研究，与罗曼国科学院没有关系的，也是意外所得，所以她才敢拿出来私下赠与昭平院。
当下实验室主任稻苗先生叫人端上一碗龙血散，洛兹教授只把精华液滴了一滴，也仅有一滴，那碗里的龙血散粉就翻涌起来，变作了红色鲜血冒出碗来，滚滚而出，在半空里以龙形飞绕了一周，依旧回到白玉碗里。只剩下稍许，才垫个碗底，十分宝贵。又分做好几份，各吸到针管里，马上就去试用。
稻田主任引着洛兹教授带着三五个助理，就往走道走来，走到端头的一个房间，为首的研究员打开了房们，就见里头一个戴面具穿衬衫西裤的男子面向门口坐着。
这研究员走上前问，“扶摇队长，好消息，龙血有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那椅上的男子转了过来，有一双赭色眼睛，一点表情也没有，就点了一下头。
那后边的研究员就端着托盘也走了上去，前一个从盘中取出一支，又一个研究员也上来，躬身将扶摇的袖口打开，把衣袖捋起，手握针管的研究员也蹲下，就在扶摇手肘上来了一针，把小半管所谓龙血打到扶摇身体里头去了。
稻苗门口说，“队长，你就要化龙了，你变了龙一定要记得感谢我的哟。”
洛兹教授则是个好色教授，见这队长面貌雄奇，颇为英俊，就格外上来问一声，“队长，你感觉好不好？哪里不舒坦你跟我说，我是科学家，新法古法我都有很多的。”
教授戴着口罩与帽子，几丝灰白头发从她帽檐下露出，扶摇嫌她终究有点年纪的，也就没在意摇摇头。
洛兹心说，好吧，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继而一行人出来，又依次进入其余好些间房间，每间房子都有一人，也都穿衬衫西裤，眼睛颜色各异，不戴面具，却都天生两张脸孔，也各打了一针。
随后，都来到上边观察室内。脚下帘幕启开，试验间就在眼底，观察室四周又有一串视屏，全方位将各人记录。
不几分钟，右手第一个室内，就是扶摇队长谜样微笑起来，一个研究员随即通报说，“队长现在好欢喜。”
其他几个研究员也都纷纷通报，说这个好奇怪，说那个好吓人，又说别的好好笑。
隔着玻璃，众人也都看到了，有的初现兴奋，有的越加沉静，有的痴痴呆呆、眼神已飞到无穷远处了。
初始，各人还有些差异，约莫一刻钟，一并狂躁起来，继而颠狂，忽就有一个以头撞地，砰砰的响，那几个受到感应，也都自虐起来，片刻功夫，里头的坐椅就碎成了片，呼天呛地，砸墙砸地砸自己，看似已疯了。
就有一个研究员问稻田主任，“再这样下去，怕就要死掉了，下回就没的做试验了，我们要给他们打镇静剂不？”
主任还没有说话，鬼头叟不知何时来了，赞说，“真乃英雄，怪道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众人听了，就不再打镇静剂的主意了。
洛兹教授说，“老师，这龙血在封闭无污染常温状态下能存活很久很久，看似死了，其实是假死，一遇到合适环境，就能复活，它不止是血细胞，它还是多功能干细胞，侵略成性，把它投入数毫升血液，不要几分钟就能把原有的血细胞都吞噬，又生出新的血细胞代替，把它注入人体，也不要几个小时，就可以把人体内血细胞都替换，其间出现免疫性反应激烈一点也是必然。”
细说起来，洛兹是罗斯的另一种音译，教授嫌罗斯叫法太土气，就专叫洛兹。这个洛兹与鬼头叟一样原本都是遮摩罗人，后来一个给海罗煞王民思想俘虏了，就专想如何在遮摩罗推广罗厦文明，一个给罗曼国德莫思想俘虏了，就想遮摩罗能全盘罗曼化最好，但首要把遮摩罗搞乱的想法是一致的，所以这两个人就搞到了一起，且以师生相称。
鬼头叟一边听，一边伸出手，就有一个研究员把对讲机送到了他手上，鬼头叟拿起就放到了脸前，望着下面走来走去说，“你们听着，这里也是战场，你们此刻就是在战斗。我生在遮摩罗长在遮摩罗，但我跟你们一样，我血管里流的也是罗厦血，所以我天生就是遮摩罗的背叛者。遮摩罗不可以只是遮摩罗人的遮摩罗，也可以是我们海罗厦人的遮摩罗。在这片土地上，如果我们的血统还没有被亲近、被敬仰，我们的文化还没有被礼致、被膜拜，我们的战斗就要继续下去。你们要记住，你们是罗厦人的后裔，罗厦是民族这个世界上最体面、最文明、最智慧、最坚韧、最优秀的民族。”
那底下试验的人都是志愿者，他们的脑子早给鬼头叟洗洗过的，本来不堪折磨正图咬舌自尽，这会听了这等煽动蛊惑言语，一个个都感动了，又打起精神来。
头一个扶摇队长就挺住了，尽管脸孔扭曲、浑身扭曲，眼睛快要暴裂，寻死的心却收了起来。
那隔壁一个绿眼睛的，本已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衣裤破败不堪，血渍满屋，这时却竖起两个耳朵，专心听取教尊教导。
又有一个黄眼睛的，疯了，倒在地上，休克了，是学父的话把他唤醒了，又投入了战斗。
那个眼睛红一圈白一圈的，一向为研究者所重视，结果也大为所有人赞叹，越是折磨，他越是欢喜，越是享受，越是狞笑，时时挥起拳头，赢了一场又一场似的，更是叫上边的人刮目相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