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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故事(六)

正是从一四年二月份开始,我们正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热恋。

这个姑娘啊,她占据了我所有的灵魂。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激情澎湃,创作的灵感也源源不断;一旦她突然走开,我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常常对着桌子上一个水杯或者院子里的一棵不知名的热带小花发呆。眼前任何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都能让我想起她来。于是我随便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以期待尽快再次遇见她。你觉得奇怪吗,过去我谈过几场恋爱,却从来没有如此疯狂的爱过一个人。我非常热烈的盼望她,去想她,仿佛再过不久我们其中一个人就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想法。或许因为刚刚经过一次离别,刚刚得知她爷爷去世的消息。或许又害怕她哪天因为某个突发的原因再次离我而去。我真是害怕这种感觉啊,因为我太爱她了。

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跟她相处,我把自己的作画时间调整到了上午。我有时也会跑到画展中心卖画。而且坦白而言,自从有了汉娜,我去参加画展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因为我开始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养家意识。我要靠自己是双手来打拼我们的未来。虽然我母亲每个月都会给我寄来一笔足以养活一个家庭正常生活开支的费用,但是我根本没有脸面把这种钱用在汉娜身上。我回想过去自己是多么羞愧啊,虽然跟家人闹矛盾,但又离不开他们的资金支持,否则就得活活饿死。所以,我比以前更勤劳了。而且,我卖的画也越来越多。渐渐地,我都已经把去银行支取资金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这样,每天下午,我的所有工作,便是和汉娜相逢。汉娜那时正在喜来登酒店的销售部谋职。每个下午都会早早下班。换完衣服便会到西海岸看书或者欣赏风景。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第一次遇见她,她就是拖着下巴在欣赏某些风景。而且,她那时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迷人啊。而现在,她已经变成我的情人了,您能体会我的喜悦吗。尤其是她下班后,都会给我打电话,用一种充满期待的语气告诉我要在某个非常具体的地点等候她。您能想象当我看到她出现时的那种内心激动的场景吗。

我和她沿着海湾慢慢散步。我不用再作画,她也不用再等待。我们肩并肩,一起看海上的同一艘游轮或者天上的同一只风筝。累了我们就躺在草坪上,她教我阿拉伯语,我教他中文。天黑的时候我会带她去附近各式各样的餐馆吃饭。之后便会带她乘坐海边的观光游轮。日子一天天过得真是快极了。当我们漫步在某一个角落,或者躺在某一片草坪;当我们相互凝望的时候,我多么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下来啊。或者哪怕为我们停留片刻,我也会十分知足。

您知道吗,我们的恋爱自始至终都带有某种莫名其妙地恐惧感。我们都很怕失去对方。我们都太爱对方了。以至于我们总会觉得对方会在某个时刻永远离开自己。而且,每过完一天,这个时刻就会离我们越近。所以当日子一天天飞快流逝的同时,某种程度上,我们的恐惧感也在与日俱增。

每天晚上跟她分别时候,真是一天中最最痛苦的时刻。我们会互道晚安,然后却又转身拥抱在一起。趁着黑夜的掩护,进行一番热烈的拥抱激吻。或是在她走了一阵子后,突然停下来回头看我。我每次都会迅速走上前去,慢一秒都会感到遗憾。我轻轻地抓住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轻吻一下。我会跟她说几句非常贴心的话。然后故作坚强的告诉她,明天很快可以再见。她会一直在我的注目下,走进公寓的门口。之后她转身冲我招招手,同时示意让我离开。我挥手表示明白。可每次直到看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我才转身离去。

一直到很晚,我的情绪还是处于亢奋状态。我忽然想起我的母亲来。我忽然意识到竟然有三个多月没有联系她了。我很想打给打电话。我要告诉她我的幸福。告诉她我跟一个美丽的以色列姑娘正在热恋。我要把我们认识的经过统统告诉她。而且我还要让她知道,我已经能够以卖画来养活自己。她一定非常高兴。想到这里,我更加兴奋了。可是在国内已经很晚了,我并没有打电话,只是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我尽量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拨通了她的电话。她非常高兴地说刚刚看完我写的邮件,她真心为我选择的生活感到骄傲。我告诉她,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环境、新的生活。她提醒我,要经常给她打电话。我非常认真地说,每周都会联系她。

兴奋之余,接下来我联系我的好友陆海威。并把我跟汉娜的故事重新讲了一遍。他就是那种十分好的朋友,他打心里为我感到开心。并且,我告诉他,我计划从他的房子里搬出去,在附近租一个小型别墅,我和汉娜一起搬进去。陆海威很了解我,他知道我的性格,所以他并没有做过多的挽留,而是干脆托人在附近一个安静的区域帮我找了一套小别墅。离原来的住处很近,与喜来登酒店隔湾而对。

三月初,我们就搬了进来。开始了极其平凡却令我终生难忘的同居生活。

每天早上我会送她去酒店。而且下午我会早早的去酒店门口接她。所以,您可以想象,我每天绕着这个海湾来来回回多少次。当我说对这个海湾充满感情时,您应该非常能够理解。

我照常会在上午作画。而且在她天天喊我“画家”的情形下,我不得不画得更加投入。而且产量也大大提高。无形之中,我把对她的思念融入到了画作当中。正是从这时起,我开始创作了一系列以汉娜为原形的人物画。有时我非常有成就感,我常常一幅画买到几万里亚尔。可是关于她的画作,不要对方出价多高,我都不会同意售卖。我把其中一幅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画挂在了我们卧室的墙上。您知道她有多么高兴吗。我对作画越来越投入,而且我觉得自己也越来越配得上“画家”这个称号。

每到下午,我都会早早来到我提前约定好的地方。静静地等她。您知道吗,只要确定她能出现,让我等多久我都会愿意。可是我也必须告诉您,每次多等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我就是如此疯狂的爱着她。而且我心里十分清楚,我对她的爱不仅不是一时冲动,反而还会与日俱增。每次看到她,我都能像第一次遇到她一样兴奋。我会带她到附近的咖啡厅喝一些饮料。问一下她今天过得是否开心。接着我们便一起散步,跟往常一样。

后来天气慢慢变热,我就直接接她回家。您是知道的,到了五六月份,多哈室外温度已经接近四十度,早已经不适合散步。室外路上的人特别少。我们匆匆的走在草坪旁边的人行道上,开始回忆那段可以散步的美好时光。我们回忆起那只飞机形状的风筝,还有地面上那个放风筝的人。当然,还有在风筝底下一个看书的人和一个作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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