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温柔的月光照进了戚似锦的绣房,直直洒在她伸出被子的半截皓腕上,更衬得她的手光洁如玉,娇嫩如水葱。
似是一阵风拂过,房内忽然站了一个人。
戚似锦睡得正香,段苏走到她床边,细细看着她。忽见她紧皱眉头,似是为梦魇所困,便伸手抚过她的眉间,轻轻地揉着。
他不愿见她皱眉。
待揉散了戚似锦脸上的阴云,段苏并不抽回手,食指指尖轻刮着她的脸颊。却见她如猫儿一般轻轻蹭他的手掌,忽然落下一滴泪来。
段苏心头忽然一痛。
他不在的日子,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难?她是不是很孤单,很害怕,才将自己炼成一副冷硬难以接近的模样?
段苏轻轻顺着戚似锦的长发,将她伸出的手放回锦被,又是静静凝视着她。终于似是忍不住一般,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良久,才出了卧房。
“戚似锦啊戚似锦,你什么都忘了,倒是一了百了。”
第二日,戚似锦一早便醒来,只觉伤口仍疼痛无比,又看天色还早,又忍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院外不知发生何事,虽无人吵闹,戚似锦还是听见不少脚步声。
绿意正端了一盆水进来,见自家小姐呆坐在床上,不知想些什么,笑道:“小姐醒啦?奴婢想小姐昨日累极,便没叫醒小姐。”
戚似锦点点头,问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绿意睁大了眼睛:“小姐,你不知道?”
戚似锦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绿意眼中满是促狭:“无双公子啊,说是要照顾小姐伤势,特意搬到锦绣园小住一阵子呢。”
特意?小住?一阵子?
若是寻常女子此刻怕是欢天喜地梳妆打扮恨不得天天去段苏面前晃悠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戚似锦偏偏不是寻常女子。
她与段苏非亲非故,先是百花宴解围,再是遇刺出手相救,现在更是直接搬到锦绣园来。加上段苏狡黠如狐,戚似锦只觉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这样就相当于说自己是鸡,着实不吉利,戚似锦便呸呸了两声。
绿意见小姐非但不喜悦,反而皱着眉头,甚至到最后还呸呸了两声,不由想到:“小姐莫非高兴傻啦?”
却见戚似锦一脸严肃:“绿意,你去拦着他们,就说不必,我自己会好生照看我的伤口。”
绿意大惊:“不行啊小姐,公子说是只有他才能彻底医好小姐的伤,不留一丝疤痕,且公子已和将军商量过,将军也是同意了的。”
戚似锦扶额。那大条的爹爹,怕是被无声无息地阴了一把,没准还特别感激段苏呢。且她经历了上世,也确实害怕留疤,便也勉强同意了。
只是,段苏图的究竟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只觉心烦,嗔怪地看了绿意一眼:“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不像我的丫鬟,倒更像服侍段苏的了。”
绿意见小姐眼波流转,虽是嗔仍带着笑意,便也笑嘻嘻道:“才不是呢。无双公子举世无双,小姐倾国倾城,看上去啊简直天造地设地一对。奴婢想着让公子与小姐多多接触,也是情理之中嘛。”
“嗯?我昨日怎么说的来着?”
绿意吐吐舌:“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小姐是真的很美嘛。”
戚似锦笑着用未受伤的手轻拍了绿意一下,“油嘴滑舌。”
忽然觉得腹内空空,又见此时已出了一丝阳光,便让绿意服侍自己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