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春。
听说毛毛虫蜕变成蝴蝶需要一个过程。
那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变成蝴蝶飞翔在天空中着实令人羡慕。
那蜕变之后呢?
烟花灿烂终究只是一瞬间,蝴蝶亦是如此。
苡生光着脚,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氛。
右侧的窗户没关。
微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席卷起苡生长长的卷发,卷发下精致的面容脸色苍白。
形如鬼魅。
左侧卧室没有亮灯,他还没有回来。
她一步步的走到窗户边,地上的凉气刺的她有些发蒙。
踩着桌子跳上阳台,外面阴天,没有月亮。
一把刀在手中明晃晃的,几乎要闪伤她的双眼。
她将刀抵在胸口,半仰着头。
一滴泪滑落。
据说人在临死前所有的画面都会在脑海中展现一遍。
那她和他呢?
几乎都是悲伤的。
刺入胸口。
血带着暖流喷薄而出。
…………
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我没有力气去喜欢别人了…………
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能不能回头…………
能不能?
…………
2009年,春,蝴蝶断翼。
以我生命,为你终结恩怨。
书写一生恩怨,开篇,正文。
时光倒回五年前。
2004年,秋。
KTV包间内一群人喝的酩酊大醉,苡生坐在偏远的角落里静静的等着余铭的回信。
陈晓见苡生一个人,不由得多问了一句,“苡生,你男朋友还没有来吗?”
这是高三六班发起的一场毕业聚会,本该早早到来的班长余铭不知道为什么快结束了也没有出现。
本来余铭给自己打过电话,说有事晚一点才会来,不过现在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余铭还没有来,苡生心里也没底,她忸怩了好一会才弱弱的说,“他可能有事吧。”
高考前本来就很忙,陈晓也不好在多说些什么,随意打趣道,“苡生,你学习那么好,以后有了钱途,可别忘了我们啊!”
这句话也不无道理。
苡生是出了名的好学生,她身上一点毛病也没有,是老师口中肆意传播的那谁谁。
苡生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我会的。”
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人都散完了,苡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扫视了一眼,发现余铭还没有来,她站起,忍着困意走出门,准备自己回家。
这是余铭第一次爽约,苡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
出门口的时候,隔壁班的徐甜拦住了她。
徐甜很明显是醉了,她扯着一身酒气的嗓子出口讽刺,“哟,这不是苡生吗?怎么,余铭没来陪你吗?”
苡生皱了皱眉,推开了徐甜,什么话都没说。
“徐甜,你醉了,我们快走吧。”一旁的众人纷纷去拉扯徐甜。
“我没醉!”徐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嚣张,“苡生算个什么东西,除了学习好还有什么?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还敢和我姐妹抢男人,你知道余铭为什么没来吗?他在和江敏慧——”话还没说完就被众人堵住了嘴。
其意不言而喻。
苡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
江敏慧是江氏集团的千金,他们学校的笑话,有权有钱有身材,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余铭吧?
江敏慧原先和苡生一个宿舍,余铭那时成天在自己宿舍下堵截,原先大家都以为他在追求江敏慧,不过后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和苡生在交往。
苡生是一个带着厚重眼镜的女孩,扎着平易近人的马尾,普普通通的长相,换句话说就是清纯到让人没有食欲。
干净到像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快到宿舍的时候,苡生在宿舍旁发现一对拥吻的恋人。
都凌晨两三点了,按理说这里不该有什么人了,会不会是余铭?
这个想法把苡生吓了一大跳。
不过细细的看,真的有点像余铭。
她有些试探的拿起手机,拨通了余铭的电话。
随着重重的盲音,一下下的敲击着苡生的心脏,她很怕那人是余铭。
在这安静的夜里,一串悦耳的来电铃声忽的响起。
那串铃声熟悉到不能在熟悉。
此刻的苡生,心凉了大半截。
余铭推开江敏慧,拿着手机,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他讲手机放在耳边,“喂?”
苡生都快要哭了。
她颤抖的问,“你在哪?”
余铭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我在家。”
苡生的心都要碎了。
“…………”
“啪——”
手机落地的声音。
余铭转过身去,就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苡生。
苡生拾起手机,受惊般的逃离。
他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宿管不让他上去,他只能站在楼下一遍一遍的喊着苡生的名字。
苡生流着泪,把余铭送给自己的东西通通丢了下去。
那些含着岁月与回忆一件件的砸落在余铭面前的时候,心脏就像被剥开了一样疼。
余铭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凌晨六点,从清脆到沙哑,直到没了声音。
她向楼下看去,余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余铭的手机关机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她不知道自己拨了多少遍余铭的电话,直到电话号码变成空号。
她才停止了自己的念想。
余铭走了,听说他和江敏慧一起去了X市的S大。
苡生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上人人羡慕的T大,她选择去了X市的一所普通大学,不为什么,只因它离余铭的学校很近。
毛毛虫开始蜕变。
像是没有终点的射线,一发不可收拾的向前冲去。
她终于离开了余铭的轨道。
开始像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条路是孤独的。
而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早早地就在那条路上等她。
注定这一世的悲伤,注定逃脱不了的命运,若让你重新来过呢?你还是会坚持这个结局吧?如同飞蛾扑火般愚不可及。
但你却不想离开,你总是固执地认为飞蛾必须扑火,如同你必须爱上他,然后再早早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