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杜凌寒处境的石亦非再也不能平静了,他再次陷于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他思来想去,觉得石亦珺说得对,要想使杜凌寒走出那尴尬的境地,自己必须要和王品离婚,再和杜凌寒结婚。再和王品生活下去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那种貌合神离的生活只能加深彼此的痛苦罢了。
这都是因为自己当年的软弱才造成了三个人的悲剧,这种错误不能再延续下去了。
石母回老家去串亲戚去了,石亦非想趁着这几天把婚离了。
“小品,我们还是离婚吧!”石亦非再次把这个话题提了出来,“小品,我不想欺骗你,我的心还是收不回来,我们还是离婚吧!”
“我明白了,无论我为你付出多少都不能感化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该来的终归要来,离就离吧!”王品内心出奇的平静,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等我们把思绪整理好,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理一下就行了。”
“房子、存款都是你的;孩子如果你想带着,就让她跟你吧,我净身出户。”石亦非恨不得一下子就要结束这种生活,重新开启新的生活,“明天我就去找房子搬出去住。”
“你既然这么着急,一切就随你吧!”王品不想多说什么。
晚上,当石亦非告诉女儿安琪儿他要离开这个家时,安琪儿哭了。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你们当父母的怎么都这么自私?你们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你们了解孩子的感受吗?我的同桌子佳,在她六岁时爸爸妈妈就离婚了,她跟着爸爸。不久她爸爸妈妈分别又结婚了,她被送到她奶奶那里。虽然她的奶奶爱她疼她,虽然她有爸爸妈妈,但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在街上,每次她看到同龄的孩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她都羡慕得要死,回到奶奶家都要大哭一场。你们也要我成为子佳吗?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我不要成为子佳,我宁愿去死!”
安琪儿说完,不待石亦非说话,就转身跑进她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安琪儿的话让石亦非想到了吴笑,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猛地起身,一个箭步赶到安琪儿的房门前,推了推房门。安琪儿在里面把门锁上了。
“安琪儿,快开门!乖,快给爸爸开开门!”房间里没有动静,石亦非心里有些发慌,“乖乖,爸爸说错话了,爸爸把话收回好不好?”
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石亦非等不下去了,一脚把门踹开,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安琪儿。
“安琪儿,你怎么了!”石亦非惊叫起来。“小品,快来!安琪儿割腕了!”
正在整理衣物的王品听到石亦非的惊叫声,赶忙扔下手中石亦非的衣服,奔到安琪儿的房间,看到石亦非已把安琪儿抱在怀里,一手握着安琪儿喷血的动脉血管。
“快打120!”石亦非哭喊道,“安琪儿,宝贝,爸爸错了,是爸爸太自私了!”
看到流血的安琪儿,王品一下晕倒在地。
石亦非的家里顿时乱作一团。
等救护车赶来把安琪儿送到医院,因失血过多,安琪儿已处于休克状态。
医院立即为安琪儿输上了血,同时告知石亦非和已苏醒过来的王品,孩子必须立即转送省人民医院。
时间刻不容缓,医护人员一边给安琪儿输血,一边把安琪儿送往省人民医院。
由于抢救及时,安琪儿总算脱离了危险。
与舒琪同龄的十一岁的安琪儿也上小学六年级了,往常无忧无虑的她生活在浓浓的爱的包围圈里,爸爸妈妈疼着她爱着她,外公外婆宠着她惯着她,她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优越的家庭环境,并没有把她娇惯成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娇娇女,相反的,她敏感自尊,富有同情心。
她的同桌子佳的不幸遭遇让她很是同情,她用一颗友爱的心呵护着子佳脆弱的内心世界。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总是设身处地地为着子佳着想。每每想到自己幸福的生活,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孩子,平日她并没有感觉出爸妈的矛盾。
当她亲爱的爸爸告诉她那些话时,她觉得她就如一个幸福的公主一下变成了灰姑娘。想到子佳的生活,她宁愿去死。她真的不想再睁开眼睛,但她还是醒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守护在床前的爸爸妈妈时,她的泪水又来了。
“宝贝,你醒了!”王品看到安琪儿醒来,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宝贝,爸爸知道错了,爸爸把话已经收回了!”看到安琪儿醒来,想到对女儿的伤害,石亦非懊悔不迭地说,“那是一场噩梦,现在梦已经醒了。”
“我只希望爸爸妈妈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安琪儿泪眼迷蒙地说,“从此以后我们三个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永远也不分开,好吗?”
安琪儿把爸爸妈妈的手拉过来,和自己的小手握在一起。
“我们三个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永远也不分离!”三双手握在一起,他们一起发誓道。
安琪儿渐渐康复了,石亦非的心门又关上了。
“爸爸妈妈,你们推我到医院草坪上去玩好吗?那里有水有树,还有假山喷泉。”看到爸爸妈妈和好如初,心情极好的安琪儿央求道。
“遵命!我的小公主!”为了逗女儿开心,石亦非和女儿玩笑道。
他们沿着医院平坦的小路,缓缓地朝着草坪走去。刚走到假山旁边,他们就听到假山那边有人的说话声,还伴着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厚德,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一个女人抽泣着央求着,“我知道我错了!我也没想到华杰这么不争气,竟然把房子给卖了,还拿股份合同书作抵押。”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但我还会一直给你生活费的。你可以找个工作去做,好自为之吧。”
石亦非听出了是华厚德的声音。
“厚德,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两边咱爸咱妈的份上,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的伺候你的。”那女人依然在哀求。
“已经不可能了!”华厚德的话没有回环的余地。
“华厚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那女人的腔调突然大变,由低声下气变为泼辣蛮横,“我知道,你对我和儿子不管不顾,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勾了你的魂。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和这个狐狸精拼了!”
接着他们就听到厮打声和另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凌寒,你别管我,你赶快跑,她是一个疯女人!”华厚德的声音传来,如鞭子般抽打在石亦非的心上。
“是凌寒!小品,我去看看!”石亦非把轮椅交给王品,朝假山后面跑去。
假山后面,华厚德坐在轮椅上,他想制止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却无能为力,“高扬,你给我住手!”
“我打死你这个贱女人,你抢走了我的男人,毁了我的家!”高扬不顾头脸地挥拳朝杜凌寒打去。
杜凌寒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看到抱头哭泣的杜凌寒,石亦非的心都碎了。
他上前拉开了高扬,情不自禁地把哭泣的杜凌寒拥入怀中。
羞愤交加的杜凌寒抱头而泣,她羞愤得全身颤栗着。
她忽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笼住了她,那是她所熟悉的拥抱。
“亦非?”杜凌寒抬起泪眼,看到了石亦非喷着烈焰的目光,那是一团能融化她的一团火。“不!不要管我!”
杜凌寒奋力推开石亦非,挣脱石亦非的怀抱,擦了擦眼泪,走到华厚德身边。
华厚德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惊呆了的高扬,羞愤的杜凌寒,和面露痛苦之色的石亦非。
“厚德,我们走吧!”杜凌寒轻轻地把华厚德的头揽在怀里,轻柔地对华厚德说,“我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你的!”
“看你那贱样,我呸!”高扬冲杜凌寒甩出一句话,然后悻悻离去。
杜凌寒好似没听到似的,甩一甩拂在脸颊上的头发,推着华厚德经过石亦非的面前,径直朝病房走去,不曾回头。
石亦非痛苦地望着杜凌寒推着轮椅上的华厚德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杜凌寒不曾再看他一眼。
石亦非若有所失地呆立着,目送杜凌寒远去。
“爸爸,快来这里!我们拍张照片吧!”安琪儿在假山那边喊道。
“好啊!爸爸来了!”石亦非这才回过神来,朝着他的妻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