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寒和春桃因为一个被弃的兔唇女婴,到民政局办理相关的收养手续。
她们两个办理好收养手续后,一出民政局的大门,就见一群人围聚在一起。
杜凌寒朝着人群中心瞥了一眼,她看到中间坐着一个满身是尘泥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一箱奶。
一位中年妇女走到老太太跟前,问她:“大娘,您怎么坐在这儿?”
老太太没听清,她用微弱的视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群,半张着没有一颗牙齿的嘴巴。
“大娘,您咋坐在这儿?您的家在哪里?”中年妇女提高嗓门道。
“我没有家!”老人这次听到了,用沙哑的声音黯然地说。
“您的儿女呢?”
“唉——,我什么人都没有,就我一个孤老婆子!”老人长叹一声,无比凄凉地说。
老人心里很清楚,她不能卖儿女的孬,自己的三儿还是国家干部呢,让别人知道了对儿子影响不好。
“您咋生活的呢?”
“您从哪里来的呢?”
……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询问着。
这时早有一个大妈看到晚景凄凉的老婆婆,就到民政局找局长去了。
民政局局长脑门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好办法,杜凌寒应该没走远,就把老婆婆安排到她那去吧。
现在的杜凌寒眼窝更浅了,心也更软了,她见不得任何一个女人受苦受难。杜凌寒只瞥了一眼眼前的老婆婆,她的泪水就已婆娑了。即便民政局不安排这个老人的去处,她也已打了定主意,要把这个老人带回温馨家园。不需要询问老人什么,即便是老人儿孙满堂,只凭着老人爬出家门这一点,杜凌寒也不会让老人再回去的。
民政局局长当即吩咐相关人员登记上老人去处,并派专车把老婆婆送到温馨家园。
回到温馨家园,杜凌寒流着泪亲自为老人洗澡,并派人到街上为老人买来新衣服换上。
老人的旧衣服不光污垢斑斑,还散发出一股股恶臭味。
杜凌寒让春桃把老婆婆的旧衣服扔掉,眼尖的春桃却发现衣服上趴着许多虱子。
“啊!阿姨,奶奶衣服上怎么有这么多虱子?”春桃惊叫起来。
杜凌寒一看,也吃惊不小,老人该有多长时间没有洗澡,没有换洗衣服了。
“拿开水把奶奶的衣服烫一遍再扔掉,不然这些虱子会乱爬的。”杜凌寒吩咐春桃说。
杜凌寒安顿好老人,让老人吃饱了饭好好休息一下。她并不打算主动询问老人什么,到老人想倾诉的时候,她会耐心的听老人的诉说,虽然她想了解老人的一些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老人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身上好舒爽,满身的疼痒也没了。床铺软软的,睡着很舒服;衣服也很软和,没了难闻的气味。她有些迷糊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已来到了天堂,如果这样的话,她就能见到她的老伴了。
“老头子,你在哪里?我来陪你了!”老婆婆高声喊道,“这里是天堂吗?”
闻声赶来的春桃拉起老婆婆的手说:“奶奶,这里就是人间的天堂!”
“哦——我说呢,我怎么会觉得这样舒服,原来这里真的是天堂。”老人用昏花的老眼打量着房间。
她觉得这里很干净,空气也很好,朦朦胧胧中,她看到年轻美丽的春桃,觉得春桃就是一个美丽的仙女,就又问道:“仙女姑娘,我已经死了吧!”
听老奶奶喊她仙女,又说些糊涂话,春桃就咯咯地笑起来,“奶奶,你没有死,你活得好好的!你现在是在温馨家园里,这里就是你的家!”
老奶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春桃又补充道:“奶奶,我不是什么仙女,我**桃,就是春天的桃子。以后我天天侍候你!”
老婆婆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自己没有死,而是遇到了好人,以为温馨家园就是敬老院,就又问道:“姑娘,这里是敬老院吧?”
原来,老太太在敬老院大门口睡着之后,天就亮了。敬老院的工作人员开大门时,发现了老太太,随后他就把这事告诉了敬老院院长。
院长是本大队支书的弟弟,本来他开敬老院就是奔着发财而开的。平时,他对敬老院的老人很是苛刻,别说吃好了,就是吃饱也很难。早饭一人一个红薯,一块馍,连咸菜也没有;午饭是一碗稀稀拉拉的面条,想吃第二碗都没有;晚饭时有时无。那里的老人时常饿肚子。
只有上面通知检查的时候才会改善一次生活。到时他们会到处拉来不在敬老院的老人来充数,一天还发十元钱。上面的人一看伙食,有米有面有肉,还有水果蔬菜;再看看老人的住处,床铺干净整洁,用品也摆放得整整齐齐;再统计一下敬老院的人数,那可是高出平时的数倍。上面的检查人员几顿好吃好喝,再拿上一个大大的红包,一切也就心领神会了。多多的拨款和米面一到位,立即被院长的兄弟姐妹们据为己有。
对于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老人,他才不管呢。更何况,上面的检查刚刚结束,暂不需要这个脏老太太来凑个数。于是,院长连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就找人直接把熟睡中的老太太给拉到了民政局门前了。
而老太太并不知道这些,她之所以下意识地爬到了敬老院的门口,说明了她老人家还把敬老院当成了养老的圣地,这里有好人会帮她。
老太太还是错了。不过她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能遇到杜凌寒是她晚年的福气。
老婆婆见到杜凌寒春桃她们就像见到了亲人,一五一十地把内心的苦楚都倾诉了出来。她是哪个乡的哪个村的,她说得清清楚楚。她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又有多少个孙子孙女,一大家子四五十个人。
原本觉得自己和老伴能安享晚年,谁知儿孙们一个比一个不孝顺,她和老伴才心寒起来。而老伴走后,她的日子更是不能提。提起去年的一件事,老人竟泣不成声了。
老人说,在去年冬天,她得了重感冒兼发过敏性哮喘。老人气喘、胸闷、喉鸣,病势危重。她的小儿媳就没打算再让老人活下去,干脆对老人的病情不理不问,也不通知他们的哥哥。
老人只有喘气的力气,而她的小儿媳妇却在她的病床前絮絮叨叨地说:“你咋还不死呢,你!你打算啥时候死呀?”
奄奄一息的老人,听着小儿媳妇的话,伤心欲绝,一口气上不来就要绝气。
巧的是老人的小儿子那天从工地上回来,顾不得吃饭就来看他的老娘,发现老娘病重,这才及时把老人送到医院,抢救了过来,不然老人早成了一抔黄土。没想到,老人逃过那一劫之后,身体却渐渐硬朗起来,除了腿脚行走不便外,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
平日,老人到谁家吃住,就要把老伴留给她的抚恤金交给谁家。她手里只有大女儿去世几来年政府每月发给她的赡养费,大致有一万八九千元钱。她的几个儿子对老娘的这几个养老钱也虎视眈眈,他们不会想到他们活着的不养老,老人全靠死去的女儿养活。
这是老人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
社会是怎么了,做儿女的是怎么了?在没吃没穿的岁月里,老爹老妈能养活一大群儿女,而在衣食无忧的现在,一群不愁吃穿的儿女怎么就养不起一对老爹老妈呢?杜凌寒对这冷峻的现实越来越觉出了阵阵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