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七、别了,凌寒!
在石亦非悉心的呵护和耐心的劝说下,最后王品同意和石亦非一起去当地派出所报了案。
二十天后,贷款日期已到,王品没能如约替郑琨偿还巨额贷款,就这样,她被拘捕了。
石亦非陷入了难言的渊薮,他独自咀嚼着因自己的懦弱而带来的苦果。
现实生活不是风花雪月的温馨浪漫,而是刀剑相逼的凄怆悲凉。眼看着一天天长大的清纯可爱的安琪儿,目睹着日益衰老的絮絮叨叨的母亲,感慨着身陷囹圄的万般绝望的王品……
石亦非觉得生活实在是再也经受不住怎么折腾了。他觉得如果再眷恋着杜凌寒,那他就太对不起王品了。他只有割舍掉他与杜凌寒的那份情感,才能稍稍减轻他的那种负罪感。
就让那份念念不忘之痛随着岁月之风凋零飘散吧,石亦非最后下定了决心。
石亦非最后一次登录了那个他熟悉的QQ号,他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儿的头像,就如杜凌寒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般,开始了他最后的表白。
“凌寒,我挚爱的人,对不起!是我的懦弱无能毁弃了我们的未来,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生活在别人的世界里不能走开……虽然每一次我们都相顾无言,然而我知道每一次你都在那边静静地看着我。凌寒,我们的心是互通的,我们的爱也是永恒的。”
多少个无人打扰的夜晚,杜凌寒都会默默地陪伴着石亦非,倾听着石亦非文字的独白。就这样他们的心灵在黑夜里相依相伴着,走过一个个朝气蓬勃的春,度过一个个郁闷炎热的夏,经过一个个恬静明朗的秋,又相携共度一个个凄寒冰冷的冬。在多少个或漆黑或皎洁的夜晚,两颗相印的心相互抚慰着走过。
那晚,杜凌寒安抚好两个孩子,已是深夜,华厚德依然出差在外。当杜凌寒登录那个只属于她和石亦非的心灵港湾的QQ号后,就感觉出了异常。每晚,石亦非总是写一句,发一句,但那晚,石亦非的QQ头像只是和杜凌寒默默地对视着,却迟迟不见发来消息时的闪动。
杜凌寒静静地等待着,她猜想着石亦非那边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难道那期旅游杂志封面上的女子真的是王品,亦非知道这件事了?那亦非该会多么痛苦呢?
杜凌寒的心静不下来了,然而,她还在等待。终于,一个多小时后,石亦非发来了他与杜凌寒的告别语。
“寒,我亲爱的人!我是不可饶恕的,更是不可原谅的。一步走错,就步步走错。人生是张单程票,我悔不当初……因我对母亲的退让妥协,才导致了我们的悲剧,更可怜的是王品,她成了我们爱情的牺牲品。我对你的爱以这种奇倔的方式固执地生长着,我削减不了。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不该这么自私,我霸占着你的灵魂,禁锢着王品的躯体。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无辜的王品……”
“寒,我爱的,你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牵挂。我知道你还没有睡,你就在我的对面。寒,我多么希望你骂我一顿,你好出出气,我也可以减轻一丝心灵的罪孽感。你的无言让我心碎,更让我不安。我知道,你如我爱你一样的爱着我,这是我不安的根源。凌寒,我罪孽深重,一切痛苦只愿我能独自承担,使你不受任何伤害;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你的苦痛并不比我少,这也是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的原因……”
“寒,亲爱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写信给你!我虽有满腔的不舍,但我却不能不和你道别。我不祈求你的谅解,只愿你和孩子永远幸福快乐!你的非”
杜凌寒默默地看着这凄寒的文字,内心无比的凄凉,泪水又涌溢出来。
“亦非,我不怪你。君心我知!我只希望没有我陪伴的日子,你能有些快乐,然而,就如我没有你就没有快乐一样,没有我在你身边,你的内心是那么凄寒。”
杜凌寒在电脑上打出了这些话语,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发送出去。
石亦非没有立即关上电脑,而是有所等待似的静静地盯着QQ上杜凌寒的头像。他知道,在电脑的那端,凌寒已收到了他的信件,并已经打开,已经开始阅读。
他能想象到此刻杜凌寒的心情,他似乎看到了凌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泻下来,一串串的砸落在他的心上。他看着他的凌寒伤心绝望,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除了自责,他还能做些什么?
长夜漫漫何时旦。
时间滴滴答答从容不迫的行进在芸芸众生中,老了岁月,沧桑了容颜,揉碎了有情人的心,却风干不了爱情。
不知过了多久,石亦非给杜凌寒发了一句话:“寒,我想再看看你,行吗?我已打开了视频。”
过了一会儿,石亦非看到了荧光屏上的杜凌寒。她泪眼迷蒙地凝视着他,紧咬着双唇,不开口说一句话。
石亦非的泪水也涌流而出。
两个人,对望着流泪,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必说。
看着石亦非瘦削的脸颊,杜凌寒的心痛痛的,她的泪水更加汹涌。
面对心爱的人,却不能真情告白,这是何等的痛。他们各自生活在他人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彼此的一言一行都与彼此无关。
咫尺天涯,心中无隔天自隔……
从那一晚开始,石亦非不再登录专为杜凌寒开通的QQ,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杜凌寒再也没有看到那一天天的不间断的暖心的问候。不再给自己希望,同时也斩断了杜凌寒的希望。
整整201天了,杜凌寒每晚打开电脑,但那熟悉的QQ头像始终呈现灰白色,空间动态也无更新。杜凌寒的心再次失望了,她觉得她的心在往下沉降,一直沉降到谷底,心里涌出一个不祥的念头,亦非那儿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他不会如此的决绝。算算看到那期旅游杂志上王品和一男子的照片至今,已经过去差一年多的时间了,难道亦非和王品之间的矛盾爆发了?
杜凌寒带着担心给石亦非发了一个信息:“亦非,你是怎么了?这几个月为什么没有你的消息?你是坚强的,不管生活如何变化,你都要挺住!你是男子汉,你应该有担当。如果看到我的消息,要记得给我回话。”
第二天,杜凌寒再次打开QQ,但失望带着更加阴郁的气氛向杜凌寒袭来。杜凌寒感到阵阵发冷,亦非那里肯定出大事了。
容不得她再多想和等待,她再次拨通了石亦非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