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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个故事 未亡人(上)

自了结了断指疑案后,苏子祎不知为何总是夜里难眠,这一阵子精神都不甚佳。一日夜里,天气似乎略有些清凉。苏子祎闲来无事,在庭院间漫步。夜色如墨,浮云若絮。云下的皓月散着清辉,与薄云相融,化成一圈圈光晕,好似娇羞的少女一般宁静。

月色如水,泼墨般的笼罩在大地上。梨落娆穿着一身白月牙色的衣裳,静跪在苏服庭院内的一棵梅子树下,双手合十,仿若拜月一般。原本精灵俏皮的面上难得的显露出如诗如画般的恬静温婉。

苏子祎好奇梨落娆在做些什么,却也未走过去打扰,只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只见梨落娆拍了拍手,一共三声,很是清脆悦耳。随后朝着梅子树拜了一拜,睁开眼,道了一句:“成了。”便咧开嘴笑了一笑,如花儿初绽般美好。随后就拿起身边形如铁锹一般,但比务农用的铁锹小上许多的东西开始在树下挖掘。苏子祎见梨落娆不再如方才那般虔诚拜月,反而开始在树下倒蹬,更是好奇。便迈开脚步,向梅子树下的倩影走去。

“你在做什么?”苏子祎似是漫不经心的问着,梨落娆却未停下手上动作,甚至都未转头看他。只是欢快的道:“小苏,你来的正好。我本还想着挖出来再去叫你的。我约了栖歌一起,等一下呢你也来尝尝梅子酒吧。”

“梅子酒?”苏子祎好奇不解。话音刚落,只见梨落娆便从树下捧出一个酒坛,坛上沾着泥土,碳口依旧被泥土红布一层层封着。梨落娆用粘着泥土的爪子捧着酒坛,转过头对苏子祎一笑,讨好般的点头道:“对啊对啊,我听栖歌讲‘谩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的美妙滋味,心里便想尝尝看。只是这还未到落雪时候,我是尝不到白雪煎茶了。不过能先来尝尝这青梅煮酒也是不错的呀。”

苏子祎听后一笑,淡淡道:“青梅煮酒可不是酿梅子酒,你被宁大少主骗了。”

“啊?”梨落娆听后,面色顿时失落起来。踢了踢脚边石子,幽怨道:“那这酒我不是白酿了。”

苏子祎见她如此,也不愿坏了她的兴致。劝慰道:“青梅煮酒斗时新。现在虽说过了青梅煮酒的时节,但能尝到小落娆你亲自酿的青梅酒,应当也是一桩不错的事。”说着上前用袖衿擦了擦梨落娆面上的泥土,轻声道:“小花猫快去洗洗干净,免得栖歌见了又要被他嘲笑。等下,我们不许他喝这酒给你出气。”

梨落娆听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一扫之前阴霾,欢快道:“那你去叫阿辰,我先去洗洗啦。这个给你。”说着便把酒坛递到苏子祎手上,苏子祎也不在乎那坛子上是否有泥土,径直接了过来。看着梨落娆离开的身影,温柔一笑。

“青梅煮酒斗时新。天气欲残春。东城南陌花下,逢著意中人。我说名满天下的神探苏郎,你该不会是对那个不解风情的丫头动情了吧。”慵懒之音从耳后传来,苏子祎也不回头,只淡淡嘲讽道:“我可不像宁大少主您,学尽了飞檐走壁,盗玉偷香的风流事。我说宁栖歌你有正门不走,偏要走这旁门左道,也不怕让阿辰把你当成贼?”

“小苏,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凰儿去了那么多年,你冷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让你有了些人气,可得好好把握住啊。”宁栖歌一边打趣着苏子祎,一边摸过苏子祎手上的酒坛。苏子祎不留神,便被宁栖歌抢了去。宁栖歌二话不说便拆了那层层封口,青梅酒的果香与酒香弥散,宁栖歌忍不住深嗅,赞了句:“好香。”

“小苏,自凰儿走了之后,我们好久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了吧。”宁栖歌轻笑,仿佛有几分漫不经心。谁知苏子祎听了他的话,平静的面上起了愠色,语气中也有些薄怒。

“宁栖歌,凰儿她也是你的妹妹。”

“那又如何,凰儿她已经去了。”听了宁栖歌的话,苏子祎的神色有些恍惚,一时寂静。

“青梅酒,青梅雨,青梅竹马谁老去。老来换得白头雀,雀儿双双相依偎。”苏子祎喃喃自语,宁栖歌不言,只沉沉望着他。

“咦,你们怎么还站在那?阿辰呢?叫他出来喝酒啊。”一声清越打破了沉静,梨落娆如常的欢悦,并未发现两人有什么异样。

“不喊他了,我们三个喝。”苏子祎听到梨落娆的声音,霎时间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回首看着一头长发在夜空中飘舞的梨落娆,苏子祎浅浅一笑,好似月华清雅。

“不行,不是说不给宁栖歌喝么。我们俩喝,让他看着。”梨落娆打定了主意,必不能让这个骗了她的小人尝一口她亲手酿的酒。谁知宁栖歌竟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好似在撒娇一般道:“小落娆好狠的心啊。这酒是我教你酿的,到头来竟不给我喝一口。小落娆,你怎么忍心啊。”

“谁让你骗我了。都怪你,让我尝不到真正的青梅煮酒了。”梨落娆得理不让人,宁栖歌只好道:“小落娆,好落娆。等明年梅子成熟之时,我亲手煮酒给你尝。”

“当真?”

“当真当真。”

“那好吧,去拿杯子。”

得了梨落娆的首肯,宁栖歌哪里还有半分少城主的威风样子。连忙放下酒坛,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苏府的厨房,取了三个青瓷酒杯。梨落娆将酒倒进青瓷杯中,只见青色的磁盏映衬着明黄澄澈的琼浆,煞是好看。

不同于醉酡颜那般浓烈。梅子酒清甜,带着糯米酒的醇厚与青梅果子的甜柔。一口酒入腹,苏子祎觉得腹中暖暖的,竟有久违的困意袭来,重重打了个呵欠。

“没想到小落娆的酒,竟比郎中的安神药还有用。”宁栖歌打趣道,苏子祎却不理他,只对梨落娆道:“日后每晚都替我倒一杯酒吧,有助于睡眠。”梨落娆听后,径直夺过宁栖歌身边的酒坛,乖巧点头。

“小落娆,你……”许是宁栖歌没料想到梨落娆的动作,满是震惊。梨落娆却只瞥了宁栖歌一眼,回答道:“留给小苏安神用。”宁栖歌听后,抚了抚额,满是无奈。

酣甜一梦,此夜苏子祎终是安眠。一觉醒来,倒是觉得久违的神清气爽。梨落娆见苏子祎心情大好的样子,便趁机与苏子祎道:“小苏小苏,你能不能带我去醉客斋吃他们家的水煮兔子?”

苏子祎见梨落娆眨巴眨巴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这幅样子,走出门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我怎么敢不答应?走吧。”梨落娆欢呼雀跃,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苏子祎暗笑道小落娆长得就像个小兔子一样,却要天天嚷着要吃兔子,真是有趣极了。

片刻间,两人到了醉客斋,小二见是苏子祎与梨落娆光临,连忙上前招呼道:“苏神探来了啊,今天可还是要水煮兔肉?”苏子祎点头,答道:“一份水煮兔肉,一份莲蓬豆腐。”

“哎呦,苏神探,可不巧。今个本店没有豆腐,要不您点点别的?”小二神色尴尬,恹恹道。苏子祎也没为难他,便道:“那就换成油焖草菇吧。”

待上了菜,梨落娆食指大动。小二见梨落娆吃的狼吞虎咽,忍不住道:“每每看到梨姑娘来小店吃得很香的样子,小的就觉得开心。”梨落娆听小二如此说,便扭过头对他一笑。小二何曾见过如此动人纯净的笑容,心神一曳。忍不住继续道:“难怪我们老板总说,自打梨姑娘来后,小店生意都好了。如梨姑娘这般花容月貌,就算只是看着也觉得舒心。”

梨落娆倒不觉得小二在夸她,却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我也觉着你们醉客斋生意好像确实不错,不然怎么能连豆腐这么普通的食材都被人点完了。看来你们家的豆腐一定做得很好吃。”

“哎呦哪能啊,哪是被点完了,而是今天卖豆腐的张家媳妇根本就没有出摊卖豆腐。梨姑娘,苏神探,你们不知道,听说张家那口子昨个夜里突然得病暴毙了,张家媳妇今个在料理后事呢,哪有时间磨豆腐啊。”小二一边给苏、梨两人说着八卦,一边打量着周围,见没人注意他才继续说道:“按理说啊张家那口子平日里身体强健的很,向来没有个病痛的。昨个来送豆腐的时候小的还见过,容光焕发的,根本不像得了病的样子。街头巷尾都猜测,说张家那口子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呢。”

梨落娆听后倒是觉得好笑,问道:“不该惹的东西?难道还撞鬼了不成?”

“呸呸呸,哎呀梨姑娘,虽说青天白日的,不过这话可说不得啊。张家那口子死的蹊跷,指不定是怎么了。只是可惜了张家媳妇,年纪轻轻的,一夜间就成了未亡寡妇,真是可怜啊。”小二说着摇了摇头,满是惋惜。梨落娆见他很是正色的,下意识看了苏子祎一眼。只见苏子祎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互相也就明白了心中所想。

“快吃吧。”苏子祎用筷子敲了敲梨落娆的碗,梨落娆回神。只听苏子祎道:“你若是想去看看,待吃完便一同去吧。事出蹊跷,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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