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已是初春时节,芳儿还是如此怕冷,这厚厚的棉袄何时见过,也就芳儿穿了我才得以一见呢,做工倒是精致,”沈元画看着郑海棠广裙之下的厚棉袄嘲笑道。
卫子星和夏明柳两人也早就看到了郑海棠穿着棉袄,两人都心知肚明为何郑海棠会穿自然不会说出来了,奈何就是有人不识时务。
“芳儿畏寒,当年芳儿进京偶遇本宫与长公主落水,寒冬腊月之日,毅然跳水相救,虽然那时芳儿并未得风寒,却因寒气侵体伤了身子,这些年来多少好药都补不回来,穿棉袄算什么,就是披着棉被出来,本宫也不会笑话芳儿,”卫子星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沈元画,轻声说道。
虽是轻声,沈元画却听出了其中浓浓的袒护之意,慌然下跪,不住磕头:“臣女知错了,臣女不知当初芳儿落水畏寒,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你可别让我们恕罪,应该想芳儿道歉,我倒是觉得,圆滚滚的芳儿甚是可爱,与轩儿有的一拼,”夏明柳并不买账,倒是转头调侃起郑海棠来。
沈元画听了,就是不甘,也跪着转身对着郑海童磕头,“芳儿妹妹千万别计较姐姐嘴拙,姐姐是无心之举,还望妹妹大人大量,千万别将方才的话记到心里去。”
若是郑海棠还在生气,就是小家子气了,若是郑海棠大人大量,以后是不是沈元画还要再骑到嫡女头上作威作福不成,沈元坤刚要说话,却被郑海棠用眼神制止住。
起身虚扶起沈元画,郑海棠道:“姐姐言重了,普天之下能有几人穿的起绫罗绸缎的,那些平明百姓,商户小贩冬日里不都是以棉服抗寒,别人尚且能穿棉袄,我怎就穿不得,我虽贵为尚书府嫡女,但也要忆苦思甜,才能不忘圣上隆恩,与民同乐,与民同苦。”
“好一个‘与民同乐,与民同苦’,芳儿此话不错,天子脚下也不乏穷人,难道他们都锦衣玉食的过日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有那些百姓的苦,何来我们繁华,朕决定了,回京之后再城中派发万件棉袄作为那些穷苦百姓过冬物资,此事就交由元坤去办,今年冬天,朕要看到全城无人受冻,暖暖的过冬,”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明辉非常赞同郑海棠的话,一个拍板就将棉袄的价值提高百倍不止。
“皇上龙恩浩荡,实乃百姓之福,有此明君,百姓安居何愁,”郑海棠毫不客气的跪地谢恩。
“吾皇圣明,”其余人等也全都跪地谢恩。
“都起吧,芳儿此次有功,有赏”夏明辉开心大笑,更是大方的打了赏赐。
沈元画跪在地上不甘心的瞪着郑海棠的后背,不甘心明明下作之人才会穿的棉袄,怎么就成了郑海棠领赏的功劳,难不成嫡女和庶女却别就是这样不公平吗?
如此,一件由穷人才会穿的棉袄演变成了皇帝体恤百姓的明举,于是之后的好几年,那做工精致的棉袄成了京城贵妇人之间相互追逐高捧的新潮流。
而此事的源头郑海棠,则越发的孤寂落寞了。
“看,是状元楼的画舫,上面好多人哦,应该都是今年春闱的才子们吧!”旁边滑过一艘更大的画舫,上面灯火通明,船头不少儒生打扮的男子站在那看着东方吐白边际。
画舫内更是有高谈阔论的声音,这边皇家船坊因为低调,再加上第一次下水,倒是没人知晓这船内坐着西夏国的皇帝。
几人安静的坐在船舱内,听着隔壁画舫经过之时高谈夏明辉治国明举,仁义之道,听得夏明辉满心欢喜,郑海棠悄悄的看了一眼上首的夏明辉,满脸笑容直达眼底。
是啊,哪个身居高位之人不喜欢自己的治国之道被人所赞扬,何况这赞扬还不是仅仅作为奉承拍马所说,这也反应了夏明辉在百姓心中,实乃明君也。
两艘船仅仅有一刻的功夫相遇,随后又各奔东西,状元楼的画舫在运河之上有固定的停泊位置,很快就在那停了下来,而这边的皇家船坊则随风而动,并不固定。
好在这几年郑海棠也坐过好几次船,也不再晕船,若非如此,怎么能如此安定的坐着了。
有侍卫禀报称,太阳即将升起,夏明辉带着一众人移步到大船三楼,那边早已摆放好几张桌子,热茶,就等众主子就做了。
皇帝牵着满面含羞的卫子星坐在视线最好的前面,怀中抱着胖嘟嘟的夏文轩,沈元坤则被夏明柳缠着去了皇帝另一边赏日出。
沈元书带着沈元画和沈元笛则在后面坐着,郑海棠落了单,她倒也不介意,坐在了最后面,白术用披风给郑海棠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放了一个暖炉在郑海棠怀里这才放心的站在郑海棠身后护着郑海棠。
运河日出果然壮阔,东方天际吐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云蒸霞蔚光芒万丈,渐渐的,朝霞照在大地上,就连汹涌的河水都染上了一片祥和红纱,所有人都笼罩在了朝阳之中。
或许是心里作祟,坐在最后的郑海棠看向前面的沈元坤,沈元坤长得很好看,七尺大个鹤立鸡群,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出色的五官如画笔精心研磨而成,这些年不知道惹了多少的芳心暗许,偏偏自己就没有一点旖念,生不出意思喜欢。
起风了,运河上波浪渐大,潮水蜂涌,没一会郑海棠就看见原本还露着河底的河床瞬间就被淹没,潮水涨的可真快。
“涨潮了,回去吧!”潮水噼啪作响,夏明辉皱着眉头,抱紧怀中夏文轩,吩咐个人退到船舱内。
“是···”
众人随后起身,郑海棠发现前面的沈元画和沈元笛姐妹俩好似晕船一般,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踉跄,不觉上前关心道:“二姐姐,四妹妹,可是晕船难受,快些到船舱内休息一会,这河水看多了也会眼晕,小心摔了可不好了。”
“嗯,头晕的厉害,想吐,快些回去就好,”沈元画虚弱的靠在郑海棠的身上,让郑海棠扶着自己,跟在前面的人陆续下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