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心的笑容了,也不再喊爸爸妈妈,他突然间变得冷漠了,但是那份冷漠中又带着一些青涩,或许,不久之后,这份冷漠就会变的彻底吧。
他开始慢慢的不再与别人交流,他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内心,因为他的冷漠,他身边的朋友开始慢慢的疏远他,他的思想,开始了转变,他不再去追求快乐,他甚至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骂他狗娘养的,为什么大家看见了他之后第一眼,是一种厌恶的眼神,一切都因为,他本不应该出生在这里。
慢慢的,他的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他的内心越来越暴躁,他开始与其他人打架,当老师打电话告诉家长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只是在喝着酒,等他回来就是一巴掌扇过去,然后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后来,有一天半夜,他听到外面有动静,打开房门看到,他发现他的父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扭打在一团,客厅里面一片狼藉,茶几缺了一角,茶杯碎了一地,两个人一边打,又一遍骂,听不懂在说什么,他那天晚上很累,看见了之后就又回去睡觉了,只不过在睡觉的时候感觉很吵,但是由于太累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他放学回去的时候,他的爷爷来到了他家,带着他离开了家,住进了爷爷的房子,说是那边他的父母吵架离婚了,现在在法庭上争夺他的抚养权,他当时就回了一句‘哦’,因为他对那些并不怎么在意,因为那已经对他不再重要了。
他爷爷的家,离他的家其实很近,因为都是在这个大院子里,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个巷子,只不过这个巷子是成堆的,粮食局家属院的整体是呈现‘工’,爷爷家跟他家是相对的,一边一家,中间有个长长的‘丨’形巷子,里面也是住了人的,但是这样的布局,完全不懂什么意思,听别人说是跟地理先生有关。
他们家的隔壁就是他大叔家,不过已经搬走了,准备给爷爷腾出来,因为,三叔那边要结婚的,总得有个房子,而且住在这边也好给他们做饭,三妈一直在外打工,也没有时间去做饭,只好现在爷爷这边先吃着。
现在的局势大概就是这样了,王飞宇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就直接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之后就往‘回’走,直到看到一个比较熟悉的木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从里面挑出一把印着上海字样的钥匙,插了进去,左手抓住门把手,用力往前一提,钥匙一扭,松手,‘咯噔’一声,推门,门就打开了,这种开门方式是针对于他们家的,因为他家里的们容易卡住,所以导致很多次门打不开的情况,需要往前提一提。
但是,这种方法,是他的父亲手把手教给他的······
他突然间起了,他父亲当年是怎么教他开这个门的。
这是一个比较炎热的下午,一个小孩背着书包走向了一条小巷,这条巷子从左边数第三家门户就是他的家,今天他不会在敲门了,他要自己开门。
他来到第三家门户前,这扇门是一扇木门,不过这木门相当结实,他曾经踹了好几次这门都没有丝毫的问题,他摸了摸胸前,那里有一个钥匙,用一条绳子串了起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面前踮起脚尖,只有这样他的身高才能允许他把钥匙塞进钥匙孔里,他将钥匙从脖子上下下来,然后塞进钥匙孔里,往左边转了一圈,门不开,不对,又往右边转了一圈,门还是不开,还是不对,这下他慌张了,踮起的脚尖也放了下去,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门了,按道理说开门的时候不是转左边就是转右边的,但是这个门怎么转都转不开啊。
于是这个男孩就开始疑惑了,然后他就变思考边动手,他又转了一遍,不对,又反方向转了一遍,还是不对,他身后背的书包,因为蹭上了墙而沾上了一点灰尘,不过他看不到。
“来,王飞宇,是不是门开不开了,这是门卡住了,来,我来教你!”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出现在了这个男孩的背后,这是一个中年人,一张国字脸,下巴还有着胡子,他面带笑容的用手拍了拍书包,将灰尘拍掉之后,拿起小孩那稚嫩的小手,将手中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面,向右边转了一下。
“那边不行的,我试过了,开不了的!”男孩看到这里急忙的对身后的中年人喊道。
不过中年人仿佛没有听进去一般,反而开口道:
“王飞宇,看仔细了,也就只有咱们家的门是这样开的,是独一无二的!”
他将小孩的另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用力将门往前一提,就听见‘咯噔’一声,然后中年人放开了男孩的手,用手轻轻的推了一下门,门就形成一个弧度,朝着里面倒去,这是门开了,站在门后面的一个女人拿着锅铲笑嘻嘻的看着门外面的两个人,那是这个男孩的妈妈。
那个时候,家里还是很和睦的时候,每天放学的时候,能吃上母亲亲手做的饭,能得到父亲的一句肯定,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只是,一切都变了,父母不知道为什么都变了样,他自己如今,也变了,变得不像他自己了,变的他越来越恨自己了。
从那之后,每一次上下学,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别人都有父母接送,他就在旁边看着,他曾经也这么期待过,但是他清楚,只是白浪费时间罢了,下雨的时候,他没有伞,就拿着书包顶在头上一路跑回去,回去衣服都湿透了,他也不会说一句话,就只会默默的回房间看着墙壁发呆,在教室里,别人的孩子在讨论自己的爸妈多么多么好,放假又带着他去哪里玩了,他听着听着把头埋下了,他怕听多了会流泪,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时,别人给生日主角唱生日快乐歌的时候,他只会滥竽充数的在那里哼哼几句,因为他不会唱,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好像没有生日,准确的来说,他没有过过生日,更不要提唱什么生日快乐歌了。
他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呆,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这样他的心里好受一点,不过他睡觉的时候是一边流着泪一边睡觉,不过时间久了,他倒是不会流泪了,反而是,内心,越来越冷淡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的感觉,很好,他这样会感觉不到那种难受,于是他也渐渐的将冷淡变成了一种习惯。
进了门之后,则是类似于一个长方体的空间,头顶上面铺着东西,那是防雨的,这是车棚,虽然说不大,但是放好几辆自行车是完全足够的。
车棚中央是一道门,这道门是开着的,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里面的场景,原来的景象已经不存在了,倒在地上的椅子被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那个破损了一角的茶几,还在客厅中央放着。
进去之后,门的右手边是一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曾经那个书架上只有几本书,是王飞宇自己攒钱将这个书架填满的,上面有熟悉的作文书,也有熟悉的字典,还有熟悉的《鲁宾逊漂流记》,还有一些漫画书,以及许多的小人书,老夫子之类的,不过,他们现在都沾上了些许的灰尘,这是有段时间没有打扫的结果。
房间南边靠墙的地方是一张床,墙上还有许多的贴画,那是他买到新袜子之后,从袜子上拿下来贴在墙上来计数自己买了几双袜子,床上还有一个套着枕巾的枕头,枕头旁边是一个写字桌,那是他写作业的地方。
房间的对面是洗手间,洗手间里面有一处地方有一个工具箱,工具箱里面装着许多常用的工具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工具,他到现在,依稀还记得曾经,家里面什么东西坏了,他的父亲就隔着老远对着王飞宇喊道:
“王飞宇,给我拿一下扳手还有十字起!”
前面是一个客厅,客厅的西边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那是给客人住的地方,曾经有一个他母亲这边的亲戚,他给那个人叫哥哥,来这边上高中复习,最后在他父亲的鼓励下,终于考上了大学,他当时复习了3年多,考上了之后,就扛着一条中华烟来送给他父亲,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说当时要不是他父亲的鼓励,他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一辈子窝在一个小村庄里。
客厅的周围是沙发,沙发尽头是一个电视,挂在墙上的电视,曾经他好奇这个电视为什么会挂在墙上,还研究了半天。
南边的墙上是一扇扇窗户,上面挂着漂亮的窗帘,他记得他曾经某一天下午看书看累了,躺在沙发上,将窗帘掀起来,外面的阳光肆意的照射在他的身上,非常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