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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演出

在赵诗婷家的后面,有一个小山丘,它虽然不高也不大,但是在夏天的时候,那里的花就会全部开放,嫩绿的草地上,鲜花会铺满整个山丘。

那些花儿可以生长的那么神奇,在花丛之间,花儿很自然的留下一条路,曲曲折折,好让那些爱护它们的人们可以以最近的距离欣赏到它们一样,所以,赵诗婷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听说在小山丘的附近政府要盖一个饭店,有很多的工人在下班之后都会路过那里,很多花儿都已经不在了,那儿已经不想以前那么美丽了,也许在将来,那个美丽的小山丘也会被推平的。

她站在小山丘上,她看着远方,在几百公里远的地方,也许就有日本人。

他们的枪,他们的刺刀,还有他们的残忍和恬不知耻的野心一样,令人感到愤怒。

“如果开战,北平会毁于战火吗?”赵诗婷心想。

赵诗婷的父亲赵平在树林间作画,赵诗婷独自在小山丘漫步了一阵,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赵诗婷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父亲,赵平的画笔在画板上轻轻地摩擦。

“漫山遍野的茉莉花,真好看。”赵诗婷对爸爸说道,她出神地看着这幅画。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所以不要总是那么愁眉苦脸了,多难看啊。”赵平说道,他看着赵诗婷,似乎知道她的心事。

赵诗婷的父亲叫赵平,赵平是一位油画教员,在燕京大学教授油画。

他不仅懂得画画,并且懂得用画和自己的女儿进行交流。

赵平知道这里很可能要推平,他知道日本人可能很快就要打过来,因此他想用画笔将这里记录下来,因为这里的回忆或许对儿女儿来说很重要。

赵诗婷不好意思的笑了,她看着那幅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茉莉花的花香。

赵诗婷由于从小受到父亲的耳濡目染,对于画画有一种独特的感情,她很喜欢画画,更喜欢看着父亲画画,每次父亲和母亲吵完架后,父亲总会一人人默默的画画,赵诗婷就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直到整个天暗下来,看不见画画的时候,父亲才带着她回来。

赵平平时很少回家,就算回家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赵诗婷知道,父亲并没有在房间里画画,他一定又在看不知道是什么人寄给他的信件,看完之后赵平通常都会把那些信件烧掉,秘密地把灰烬埋在花园的土壤里。

直到有一天赵诗婷在父亲的大箱子里发现了三本书:《国家与革命》、《资本主义之解剖》、《马克斯主义之基础》,他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一名共产党员。

赵平告诉她,那些书只能自己阅读,绝不能让外人发现,赵平还告诉她,这是和她之间的一个秘密。

赵平非常坦诚的告诉赵诗婷,比起油画教材,这些书更让他有创作灵感。

赵诗婷觉得父亲是一位非常认真的画家,她喜欢看着父亲画画,因为她感觉通过画画她可以更好的了解父亲,她喜欢父亲安静时的那种状态,这种感觉非常的温暖,她觉得父亲和他所画出来的画一样,充满一种神奇的力量。

直到发生“九一八”事变,直到有些美丽鲜艳的颜料被那些充满火药味的钢铁所污染,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灰暗,失去光明。

自从“九一八”以后赵平很少画画了,这次画的画,赵平提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女儿。

那些值得纪念的事情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我们是不是就会慢慢的感觉到?

画家是不是通过画来记录这个世界的美丽?

也许画家所表达的东西不是留住永恒,而是记住永恒。

想到这里,赵诗婷的神情有些怅然。

赵平看着赵诗婷的表情,温声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爸爸。”

赵诗婷喃喃道:“爸爸,我和同学想通过演出来表达我们的抗议,我们排练了很久,但是…”

赵平眼角微微一动,“是不是学校不同意?”

赵诗婷的手捏着衣角,点了点头,“学校说出于对我们的安全考虑,迟迟不同意我们的要求。”

赵平问道:“你们准备演出的题材是什么?”

“《北伐将士》,这个话剧以前演出过,我们只是稍稍改编了一下。”

赵平点点头,“很好的想法,这是谁提出来的?”

赵诗婷的眼神闪过一丝柔光,“是我们班的班长周耀辉。”

“周耀辉…”赵平看着赵诗婷,“我记得你提起过这个名字。”

赵诗婷眼眸转动,不敢直视父亲,低下了头。

赵平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这样,你今天告诉周耀辉,让他们去准备,在中午之前学校会同意这场演出。”

赵诗婷眼中发出了光,抬起头,惊喜道:“真的吗?爸爸。”

赵平看了看眼前的一幅画,不紧不慢地说道:“去吧,好好准备,关注于你们演出的节目,不要有过于强烈的指向性,让大家都明白中国现在处于最危险的边缘。”

赵诗婷看着赵平微微有些激动的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赵诗婷来到学校之后将此事告诉了周耀辉他们,果然,中午教导室同意了演出的请求。

明天就是演出的时间,周耀辉、刘裕民、赵诗婷、张小影欢呼雀跃,几个人聚在一起,带着激动的心情做了最后的一遍排练。

最后的排练结束之后,几个人将手合在一起,信心满满地喊了一声,“加油!”

第二天,正式演出只剩有一个小时。

舞台上早已经拉上了帷幕,台下已经摆好了很多整齐的板凳。

操场上站满了人,学生,家长,老师,市民,人头窜动,整个舞台也布置一新。

刘裕民和张小影一起来到了后台,这时赵诗婷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红色的小绵袄就,两个乌黑辫子,用红头线扎起来,弯弯的刘海软软地达拉在额头上,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特别是她是双唇,在侧面看起来好像是准备说话的样子,刘裕民看着赵诗婷,好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赵诗婷转过身,和刘裕民的眼神相遇。

“你穿上军装还挺威风。”赵诗婷说道。

刘裕民回过神,笑了笑,“还算合身。”

其他同学都已经将道具搬了上来,刘裕民,张小影,周耀辉,赵诗婷都站在了幕后,当大幕拉开的时,节目就要开始了,四个人都显得有点紧张。

刘裕民的位置在最前面,他转过身看了看大家,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很紧张,他看见赵诗婷好像自言自语的在说什么,他又看了看周耀辉,周耀辉将自己的假胡子使劲的又摁了摁,刘裕民刚要看张小影时,大幕就拉开了,灯光渐渐地延伸了过来,已经照亮了他脚下的一片区域,光线渐渐地照亮了整个舞台,一股热烈的气息铺面而来,他甚至看到了舞台下攒动的人群,他听到了人群的喧嚣声。

观众们看到这几个人站在舞台上,都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很想知道这几个演员将会演出怎样的一场戏,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对于每个人来讲都是很好奇的事情,他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舞台上的这四个演员。

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刘裕民,在前一分钟他还非常的紧张,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紧张了,接下来他要表演的这个故事一定会感染所有的人。

赵诗婷朗诵了第一句台词,话剧开始。

四个人都用最饱满的情感表演,在北伐将士转身离开奔赴前线的那一刻,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北伐将士决然的勇气,在被另外一个民族欺凌的背景下,这种爱国情感愈发强烈,充斥着每个人的内心,每个人都明白这出话剧所要传达出来的一种心声。

刘裕民呼吸急促,他走到了舞台中央,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他们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大声呼喊道:“同胞们,日本侵我中华,杀我人民,占我领土,侮我主权,同胞们,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坚决抗日!打到日本帝国主义!”他举起胳臂喊道。

他们三个人也向刘裕民靠拢过来,也跟着喊了起来。

就像是清晨远山上的一道曙光,观众此刻都明白了,他们都明白这些年轻人要表达什么,他们也能感觉到在心底的那一股油然而发的力量,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台下的学生们带头喊起来,很多人举起了手跟着喊了起来。

周耀辉、刘裕民、赵诗婷、张小影看着台下,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卫平津!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台下的人们回想起刚才的话剧,他们明白那个振臂高呼的年轻人为什么要穿军装,明白了这出话剧表现出来的心声和呐喊,明白了这次演出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渐渐得人们的喊声变得整齐,变得有节奏,变得有力量,呼声如海浪般在台下响起。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卫中国!还我国土!”

四个人站在一起,同时鞠躬,“哗…”台下顿时沸腾了起来,响起开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幕合起,演出圆满结束。

刘裕民就记住了这次演出,他也记住了和他一起演出的朋友们。

张小影跳了起来,“太棒了。”

“我想这一定是一次意义非凡的演出。”周耀辉取下了自己的假胡子,激动地说道。

赵诗婷说道:“是的,观众们很棒,他们都知道我们在表达什么。”

刘裕民的胸膛在不停的起伏着,他身上的这声军装笔挺,他的身体笔直得就像是一杆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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