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卢沟桥的日本驻军在未通知中国地方当局的情况下,径自在中国驻军阵地附近举行所谓军事演习,并诡称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进行所谓的“搜查”。
中国守军严词拒绝了这一要求,日军向卢沟桥一带开火,中国军队奋起反击。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中国再度陷入了战争,这是中华民族最危急的时刻,这次的战争将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中国面对的将是一个非常强大而且非常凶残的敌人。
7月9日,在北平的中日双方代表达成停战协议,由石友三的冀北保安队接防宛平城。
胡翼、周耀辉、赵诗婷、赵平,此刻都在战事的第一线,北平。
周耀辉和赵诗婷接到了中央的指示,在日军攻城之前,与警察局里的内部人员安排好在北平的潜伏人员,防范日本人进城之后,全城清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周耀辉将潜伏在北平市三年以上的人员进行了核实,并对北平****特科在比较敏感位置的成员做了精简,他不想让日本人抓住丝毫把柄。
赵诗婷在行动组的配合下,秘密转移了三台电台,并更换了新的密码。
中央命令将周耀辉和赵诗婷调往天津执行南开大学转移任务,任务完成后辗转至上海,在上海进行情报工作,赵平留在北平,继续潜伏工作。
在****特科一系列的调整的同时,军统也进行着相应的部署。
胡翼也得到了戴笠的命令,对于一个即将沦陷的城市,在人员方面要做出相应的调整,戴笠令北平站副站长接替胡翼的职位,负责组织抗日除奸团,而将胡翼调回上海。
戴笠还是很看重胡翼的,这位黄埔高材生的能力戴笠的心里是很清楚的,他一向很喜欢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不像军统里的老党员,一向以老资格自称,让戴笠觉得很反感,这些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还有一点很重要,年轻人也很听戴老板的话。
戴老板准备在军统里大换洗一下了,这些从中央军校出来的嫡系无论从素质还是能力上来讲,都是最优秀的。
当胡翼得知沈宜文在上海出车祸之后,他就明白戴笠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对付沈宜文,只可惜这个仇人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当得知沈宜文死的那一刻,胡翼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他反而很平静,因为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仅仅是为了他个人的仇恨。
日本人所要面临的是一个民族的愤怒,胡翼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胡翼现在把主要的精力都转向了日本人,若不将景子绳之于法,若不瓦解这个秘密的组织,更多的中国人会变成他们的傀儡和工具。
胡翼在北平的这几天并没有发现景子的行踪,当他得知景子已经秘密来到上海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等机会再次回到上海,他准备了很久,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在敌占区的潜伏工作非常重要,但是敌占区处在日本人的情报网之下,其行动空间将会受到极大地限制,有情报价值的地方才有情报人员的价值,北平陷落后,戴笠肯定不会让胡翼继续留在北平。
胡翼在当天下午接到了派遣令,胡翼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赵平让周耀辉和赵诗婷明日启程,经过天津辗转至上海。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自从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炳子就一直在喝酒。
他不明白为什么二十九军还不向日本人搂火,和当初自己离开二十九军一样,二十九军的高级将领们好像还在一味地委曲求全,他很难想象7月7日那天日本人已经摆明了要打仗,并且二十九军也和日本人干上了,但是他不明白现在二十九军又开始和日本人和解,说是什么局部事件,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炳子站在一个中国军人的立场上对于这样的现实实在无法理解,所以他现在在广德楼喝酒,喝大碗的酒。
二水也在一旁不停地拿酒,二水不明白,炳子哥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的酒,他很纳闷,心想,炳子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二水当然不能理解炳子了,炳子曾经可是一名军人,上阵杀敌是军人的天职,现在炳子只能在玉祥当铺打长工,在炳子的内心,他是不是真正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呢?
当他听到日本人攻打卢沟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当中的那个样子,他突然觉得他先前的那种想法是错误的,他现在应该和二十九军的兄弟们一起去打日本人,但是现在的二十九军已经不是当年在喜峰口时的那个二十九军了,想着想着,他现在似乎感觉很难过。
一个食客叼着一根鸡腿,边吃边说:“听说卢沟桥打的很厉害,日本人的炮火很厉害,为了避免冲突,二十九军又开始和日本人谈判,这仗还没打就谈判,是不是二十九军顶不住了。”
“放******屁!”炳子“腾”得一下站起来,指着那个人的鼻子骂道:“你******还算是中国人吗?奶奶的,谁告诉你二十九军顶不住了,像你这样的孙子,真该拉出去毙了!”炳子摇摇晃晃努力使自己站得笔挺,他的骨子里还是有军人的血性的,他瞪着眼睛,显得威风凛凛。
那个人一下被骂的愣住了,二水赶紧跑了过来,圆场道:“这位爷,这位爷喝醉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接着吃。”
二水笑呵呵的,终于给了那个人一个台阶下,那个人终于咽下去了刚才吃的那口鸡腿,轻轻地骂了句,“妈的,毛病!”
二水把炳子拉了过来,“炳子哥啊,您急什么啊,二十九军顶不顶得住,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忘了上次你惹得事了吗?今天的那个人是个生面孔,一看都不是本地人,不像上次的李老虎,你一张口就给你来一嘴巴子,炳子哥啊,嘴上你要饶人啊,骂人这事你千万不能再乱骂啊。”
“你刚说什么?”炳子用力的睁开眼睛瞪着二水。
二水看着炳子这双眼睛也打了一个寒颤,“我说你啊,可不能再随便逮谁骂谁了…”二水哆哆嗦嗦地重复了一遍。
炳子继续瞪着他,“不是,是前一句!”
“什么,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是倒出去的水,这那还能记着呀…”
“你******说二十九军跟咱们没关系…”
二水一时语塞,他不明白炳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炳子重重地摇了摇头,接着道:“二水啊,你******是真傻啊…”炳子看了二水一眼,还在不停的摇头,眼睛里居然闪出了泪花。
炳子可能并没有醉,因为今天炳子是最想醉的。
“炳子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日本人进北平后欺负咱们吗?炳子哥啊,日本人我们也不是没见过,日本商会,大街上走的日本浪人,迈小步子的日本娘们,能怎么样啊,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吗,在国民政府,我当我的伙计,日本人来了我照样当我的伙计,我是穷人,两个肩膀就扛一个脑袋,日本人要钱,去找有钱人啊,炳子哥,我什么也没有,也没什么好怕的,当年八国联军还不是闹腾了一阵吗,烧了咱们的圆明园,最后还不是滚回老家了吗?能有什么名堂呢?今天有酒,咱们喝酒,明天没酒,咱们喝水,日子总归要过的。”二水安慰炳子道。
炳子没想到二水居然会这么说,炳子是军人,他有军人的情感,有军人的热血,有军人的尊严,他今天头一次发现自己和二水是不一样的,他觉得很气愤,因为二水没有真正明白他说的意思,他不明白二水脑袋里面到底是哪根筋转不过弯儿,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可能是因为他叫“二水”吧,那么那些叫他“二水”的人呢?他们会怎么想?
炳子现在就想拿起枪和扎着红缨的镔铁大刀,来到前线与日军人干一仗。
“二水啊,你知道日本人来之后管我们叫什么吗?”
“这个我知道,他们叫我们支那人,我们叫他们日本鬼子。”二水捋了一下抹布说。
炳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告诉你,我们就变成了亡国奴,知道什么叫亡国奴吗?”
二水想了想,回答道:“亡国奴?就是奴才,让别人使唤的命儿。”
炳子看着二水,眼神露出痛苦之色,“哼,奴才,我们连奴才都不如,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根本不算是人了,知道吗?如果不当我们是人的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奶奶的,在明清朝,我们都是他们小日本的祖宗,年年都得向我们进贡,他要是把自己的祖宗都不当人,他们还是不是人了。”
炳子一时语塞,平时最能说的他竟然被二水给说住了。
炳子拍了拍二水的肩膀,“二水,炳子哥说的不是这个理儿,你想歪了,你知不知道,小日本是不认祖宗的,不认祖宗的人,根本就不能算人,你知道吗?”
二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奶奶的,小日本不是人。”
掌柜的走了过来,“哎呦,我说二水,你跟你炳子哥就是亲啊,你看都坐到一起了,都快和你炳子哥穿一条裤子了,我说你是不是也想喝两杯啊,来,我亲自替你满上。”
二水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站了起来,拿起抹布夹着屁股就跑了。
“我说掌柜的,今天你不准再罚二水。”炳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道。
“炳子,该不该罚,你说了不算吧。”
炳子拍了一下桌子,“今天老子就是说了算,周围的食客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来看着这个醉汉,今天的酒钱我给你双倍,如果让我知道你罚了二水的工钱,我砸了你这家店!”
“哟,难得炳子今天这么大方啊,您接着喝,我让二水来给你倒酒。”掌柜的朝着二水喊道:“二水,过来,你小子,别跑了。”
“不用了!”炳子喊道:“二水,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他日本人的祖宗。”炳子大步迈出广德楼。
掌柜的听炳子怎么一说,“哎呦呦,这话说的,你怎么不和二十九军去抗日啊,日本人要是认祖宗的话这仗就不打了。”
刚才这句话,广德楼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人们纷纷都说,“嘿,这个醉汉还这有意思,能说出这句话的人,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