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男竟就这样像鸟一样飞走了,顾澜之和依槛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呆了半晌,心底竟有些失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今天顾澜之的情绪可谓大起大落,精神力损耗严重,静下来后,她突然感到非常疲累,便回首对着仍对着墙头发呆的依槛说:“回去睡觉吧,把小姐我床上的被单床单全换了吧。”
依槛转过头,木然地点点头。顾澜之看着依槛的表情,突然打了个机灵!依槛的表情深处竟藏着极深的绝望和落寞!
顾澜之不敢置信地看着依槛,难道依槛……喜欢上赵心亘了?!这个发现惊得顾澜之又呆在了原地。像依槛这样一个正豆蔻年华的少女,乍见到像赵心亘这样出色的男人,心动也是正常的。不过依槛在绝望,说明她心底也是十分清楚这种单相思是不会有结果的,对方实在是太过耀目,地位可能也太过尊贵,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顾府侍女可以肖想的。
依槛沉默地低头着缓缓地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顾澜之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依槛,她所认识的依槛总是像朵二月里的雏菊,淳朴阳光而天真快乐。
顾澜之看着依槛的背影,决定不说破依槛的心事。毕竟,再亲密的关系,也要让对方的心底深处留有自己的空间,不然会让对方感到无处可遁的窒息感。
虽然很累,顾澜之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心里在猜测这位赵公子的来历。能像阿位丁神灯似地让人随便许愿,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澜之的脑子开始运转分析:现在周国的皇室姓周,周国的几个大豪阀中有姓赵的么?对了,武安赵家!那赵心亘十之八九是武安赵家的人!她勾了勾唇,心里有些得意地说:还想装神秘,以本小姐的智慧还猜不出你的来路!
可转念一想,心情便又跌到了谷底,这个武安赵家是比顾家强,可也没强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所以说,她替依槛许的愿倒还好说,她自己的这个愿望,实现起来怕是有些难喽。想到自己叵测的前途,她便越来越烦躁,竟一夜无眠,导致的结果便是第二天起来在镜子里看到了国宝大熊猫。
看依槛走了进来,顾澜之便转头叫道:“依槛,快给小姐我切两片土豆片!”。
瞥了眼依槛,却看到了另一只大熊猫,她撇撇嘴道:“切四片吧!”
于是主仆二人一早起来,什么事都不干,挤在一张床上,一人两片土豆片敷眼睛上。
“小姐,你说……那赵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依槛犹豫着,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顾澜之叹了口气,没吱声。
依槛又自顾自地开口道:“依槛给他缝了好几件衣服呢,就他穿走的那件缝得最好。可依槛的手太笨,就那件也缝得是那么不好看,可赵公子人长得好,衬得依槛缝的衣服都好看了……”依槛说着说着竟无声地呜咽起来。
顾澜之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她本来还想不戳破这小丫头的秘密,让她拥有自己私人的精神领地。这才没一会儿,她就自己把心扉敞开了。
顾澜之只好开口道:“他太老,配不上你。”
依槛又哭了起来:“依槛知道,这是小姐安慰我。赵公子一点儿也不老,不是公子配不上依槛,是依槛实在配不上公子。其实依槛知道,公子就该配像小姐这样的。”
顾澜之唰地一下子红了:“胡说些什么呀?!小姐我和你的心上人见面就吵架,你这是在乱点什么鸳鸯谱!”顿了顿,她又自嘲地苦笑道:“小姐我说不定就要当人家小老婆去了,还谈跟谁配不配的……”
依槛心疼道:“小姐……”
二人俱叹了口气,沉默无言。
而此刻,在晋安城最美的玄月湖上的一艘精美的画舫里,一位俊美的白衣贵公子正倒在塌上酣睡,身上搭着锦被,一只手中仍握着花纹精美的金酒杯。他的身旁肃立着一位黑脸的汉子。
四围的鸟鸣声越来越响了,这位贵公子终于微微睁开了狭长的凤目:“苏丹宏,这是在哪儿……”
“三公子,这是玄月湖,你昨晚真是喝太多啦……”苏丹宏报怨道,“昨晚属下一直把心提在手里,就生怕你喝高了对那个沈老头子说漏了嘴……”
周锦烨笑了起来,他随手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杯子,一跃而起道:“这点数都没有,爷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来人,更衣——”
不一会儿一个清秀的婢女捧着沓干净的衣服钻了进来,周锦烨一边张开双臂让女婢服侍他更衣,一边笑着问苏丹宏:“最近几天那个顾府是不是又有新故事了?”
苏丹宏扑哧一笑道:“有,而且不少!相当精彩!”
“哦?说来听听。”周锦烨促狭地笑道。
苏丹宏咳了声,清清嗓子道:“顾凭显还没死心,把他的一个庶女记成了嫡女,怕是要她顶替大女儿去选秀。”
周锦烨点点头,笑:“哦,还有呢?”
苏丹宏接着笑道:“他的一个那种地方出身的姨娘和他的管家好上了,两人被捉到关了起来。结果,那姨娘不知使了什么神通,竟无声无息地逃得没了踪影。顾凭显为了面子,又不好声张,只好私底下把个顾府搞得人仰马翻的!”
周锦烨笑道:“顾凭显到真是好眼光,挑的这个姨娘倒是个智勇双全的!管家也不错!”
苏丹宏又扑哧一笑:“谁说不是呢!”
周锦烨接着叹口气,敛笑沉声道:“这个顾凭显实不堪大用!怪不得才当了几年的户部巡官就做不下去了。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真是样样都不占!也就生的儿子还算不错!”
“那也还不算是一无是处。”苏丹宏笑道。
“对了,公子,”苏丹宏取出了一枚通体洁白的半块环形玉佩,“昨晚属下在船头望风时,有人给我的,那人看上去功夫极高。他说,他家公子让他把这个交给公子您,您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还说,七日后,乌蓬船上见。”
周锦烨的脸色一变,伸手抓过这半块玉佩,他摸着玉佩上那雕工极细的凤羽花纹,竟似乎有些震惊,他沉声问道:“那个交给你玉佩的人功夫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