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染——依槛——快——快——帮我拿下——”顾澜之气喘吁吁地指着自己头顶上用黄金和宝石精雕细琢而成的精美凤冠。
依槛和昨日刚回来的玫染憋着笑着将头饰小心地取下。
顾澜之长吁出一口气,边抚着自己酸痛的脖子,边命人抬来了磅秤。
“二十三斤!!!”顾澜之对着秤瞪大眼哀嚎道,“这工匠这么实在干嘛?!难道当本小姐的脖子是精钢炼成的么?!”
玫染她们听了这话,俱忍不住捂嘴偷笑。
“小姐,你就忍忍吧,再说了,一辈子也就忍这一次。”玫染努力敛起笑劝道。
顾澜之心底无奈地抱怨道:“封建社会的礼仪就是烦琐——太烦琐——”
……
“陛下——周国皇帝送来了密信。”郑青山恭敬地低腰将信奉上。
“哦?”赵恒怔愣了下,却还是动作优雅地接过了密信。
郑青山偷瞄了下赵恒线条柔和的面庞,觉得这样的皇帝实在阳光得令人有些不自在,便不由地干咳了一声。
“郑爱卿,秋冬时节嗓子干可以多饮几盅银耳莲子汤。”赵国一哥竟如是体贴地说道。
郑青山“嚯”地抬起了头,望檀木赵恒,几以为在梦中,怔愣了半晌后,他喃喃道:“诺、诺……”
赵恒随意地翻了下信,却不由地蹙紧了眉头,随即将之置于烛火上燃了。
郑青山见状,心一沉,缓声问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恒不耐地挥挥手道:“无事,你下去吧。”
郑青山无奈,只好拱手退下了。
赵恒盯着蜷成黑团的信,冷笑道:“用五座城池换朕的皇后?!表弟,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
大婚之日终于来了。
顾澜之头顶二十三斤的头饰、身着十多斤的礼服,遮着厚实的红盖头,被玫染依槛一左一右搀扶着踏上了红毯,身后跟着两队婀娜的宫女。
为了应付这项超负荷的体能运动,她早上特地吃了三碗米饭。
“什么叫贵重,就是又贵又重——”顾澜之边走边在心底抱怨道,但一想赵恒等她,她的心底又充满了甜蜜幸福。
赵恒立于台阶顶处面带喜意、满目深情地等着她。他身着似火的红衣,衣上用金线绣着数条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台阶两侧整齐地立着朝贺的群君。
这时,正辛苦走红毯的顾澜之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她头晕眼花地一脚踩空,竟差点儿绊倒在台阶上,幸而玫染及时拉住了她!
在场的众人包括赵恒在内皆替她摸了把冷汗!
就在顾澜之要接着往上跨进时,群臣中却突然窜出了一个人!那人死死地伏在铺着红毯的台阶上,像厉鬼一般叫唤道:“陛下,魏逸君殿前失仪,按律当斩——”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顾澜之亦怔愣住了脚步!
满面春风的赵恒立时气得面色铁青、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意,沉声怒吼道:“退下、还不快给朕退下——”
可那人却还伏在台阶上,不依不饶地抖着嗓子道:“臣愿以死谏君王,莫娶这祸国的女人——”
“滚——”赵恒的怒火冲天。
那人却还不滚,嗓子抖得更厉害了:“陛下——此女不是魏大将军的亲生女儿,此女乃是周国派来的奸细——望皇上明察——”
这话像一枚炸弹丢进了人群里,众臣立时开始议论纷纷!
“柏常青——你还要不要脑袋了——还不快闭嘴——”人群里有人焦急地小声提点道。
顾澜之呆了呆:原来是柏太后的弟弟、柏月儿的父亲柏常青啊!这柏家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来人——”赵恒咬牙切齿地沉声道。
顾澜之的心一沉:不好!看样子,气晕了的赵恒要重重处理这个柏常青了!这可不行!这柏常青以这副死谏忠臣的形象被处理后,指不定日后赵恒就成了昏君,她顾澜之就成了妖后,这一向好吃懒做、畏首畏尾的柏常青就成了被冤的良臣!
“慢——”顾澜之细声道,她说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缓缓地取下了红盖头。
人群倒抽了口凉气!
顾澜之微笑着向赵恒礼了一礼,十分端庄地问道:“陛下,可容臣妾再失仪一次?”
望着顾澜之春花般的微笑,赵恒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他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问道:“逸君有话要说?”
“正是——”顾澜之大方颔首道。
“准了——”赵恒语气柔缓地说道。
顾澜之转向正对着自己怒目圆睁的柏常青,微微一笑道:“柏侍郎——你刚才说
我殿前失仪,还是周国派来的奸细?”
柏常青一反常态地强硬:“正是!本官所说句句属实!”
顾澜之淡然一笑道:“柏侍郎——今个儿真论起殿前失仪,是我魏逸君还是你柏侍郎,相信在场各位心里都是有一把尺子的。”
柏常青愣了愣,显然顾澜之这些话不在他们事先设好的剧本里。他的脑子一时又转不过来了,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赵恒已然明了了顾澜之的用意,不由会意地一笑,欣赏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等着下文。
“柏侍郎说逸君是周国派来的奸细,可有凭证?”
柏常青听到这句缓过了神,像抓着了救命稻草般,大呼道:“有——有——陛下可否令臣传上人证?!”
赵恒蹙眉刚要抬手制止,却对上了顾澜之镇定的眼神,心头便不由地一松,便挥手道:“可——”
柏常青迫不及待地唤来了人证,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缓步上前颤巍巍地跪下:“民、民女张玉容——见、见、见过陛下——”
顾澜之见着张玉容,一时体内火气乱窜:果然又是她!这女人,到底要忘恩负义到什么地步才算个够?!
张玉容惨白着憔悴的脸,不敢与顾澜之、玫染她们对视,喃喃低语道:“民女可以作证,顾小姐是周国人……”
一时,群臣的议论声更大了,柏常青长吁一口气,面上流露出了马到成功的轻松得意之情。
顾澜之也不吱声,只是淡然地微笑着,任由张玉容作证下去。
张玉容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道:“民、民女曾是顾府的姨娘,顾小姐是周国晋安顾府庶出的小姐,而、而站在小姐身边的是顾府三房的姨娘孙梅儿和顾府的丫头依槛……”
顾澜之冷笑了一声:这张玉容做人倒是干脆,非要把事给做绝了!这就怪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