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附耳于赵恒说了几句,赵恒的脸色一变,立时起了身!
“太后……大不好了……朕去看看……”赵恒犹豫着呑呑吐吐道。
顾澜之了然地勉强挤出了笑容:“你快去吧。”
赵恒又不放心地盯着顾澜之望了几眼后,才匆匆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消失后,顾澜之便疲惫地闭上目,长叹了口气,她心底模糊地觉得,柏太后这“大不好”一定与自己有关。
顾澜之猜的没错,柏太后病的加重的确是计划失败后气急攻心所致。
赵恒望着柏太后苍白如纸的憔悴面容,蹙眉问身边垂手而立的太医:“如何?”
太医为难地皱着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赵恒不耐道:“但说无妨。”
太医微微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这于身体很不好……”
赵恒苦笑了下,心道:她的情绪哪是起伏不定,简直是惊涛骇浪般令人心悸!他挥了挥手道:“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
太医却仍踌躇着不动。
赵恒疑惑道:“还有何事?”
太医用眼扫了下周遭的宫女和太监。
赵恒会意,挥袖道:“都退下吧。”
人都退下后,太医谨慎地行至赵恒跟前,压低嗓音道:“臣有一事,思来想去,觉得必得禀明陛下。”
赵恒望着老太医郑重其事的神情,心中一凛:“讲!”
老太医拱了拱手,轻声道:“太后娘娘的病看似是心脉受损所致,然微臣最近据多年行医的经验,却觉得这其中另有缘故……”
赵恒怔愣了下:“你直说便是,无论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老太医又拱了拱手道:“诺——”然后他用袖子擦了擦鬓边的冷汗,咬咬牙沉声道:“太后娘娘似中了一种奇毒,此毒能使人心脉受损,中毒者易被有心人蛊惑,性格会愈来愈古怪,言行也日渐离经叛道,直至……吐血而……亡……”
赵恒默了半天,突然厉声道:“你可知你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这老太医扑嗵跪倒在地,颤抖着沉声坚决道:“先帝待微臣恩宠有加,昔日太后娘娘也曾有恩于微臣,微臣心想,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不说啊!”
其实这个老太医的耿耿忠心赵恒心里是有数的……赵恒又默了半晌,才轻声似自言自语道:“怪道母亲她……”
老太医又颤声接着道:“臣早年时曾师从名医张怀德,这种毒还是师傅带微臣行医时见识过的。下毒者每次用的剂量十分少,但却年久日长,太后娘娘她……”
“此毒可解乎?”赵恒白着脸沉声问道。
老太医沉重地叹息着摇摇头:“现行的解法只能令症状减轻,却无力回天,太后娘娘中毒太深了……这毒奇就奇在初期无人能分辨得出,直至末了才会露出些许痕迹……”
赵恒颤声问道:“据你看,太后是何时被下的毒?”
老太医抿了抿唇:“极早……微臣以为怕是十年有余了……”
赵恒望着柏太后死寂的睡颜,像被雷击中般一动不动!
“查!朕命你查!一定要查出元凶!!朕定不饶他!!!”赵恒的双目猩红,暴怒之极!
老太医沉思了下,缓缓说道:“此毒并非从口入,而是沉睡时才能吸入,下毒者应是太后身边的人。”
赵恒咬了咬牙踱了几个来回后,终于稍微冷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老太医道:“这毒可有味道?”
老太医凝神想了想:“味道与安神香接近,又似茉莉花香。”
赵恒环视了下屋子,命道:“将屋里的花和香炉都检查下,此事一定要严加保密!”
老太医沉声道:“诺——”
赵恒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书房,立即命人唤来了郑青山,告知了他此事后,命道:“你再找个可靠的人暗查一遍。”
胡子拉碴、面目憔悴的郑青山得了令后激动地哽咽道:“诺——”他却又立在原地不动,张了张口又闭上,继而又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微臣一直在等陛下降罪于微臣——”说着郑青山扑嗵跪下,嗑了个响头:“陛下——臣有罪——臣有负陛下的重托——臣——”
赵恒皱眉叹了口气,又缓缓立起了身:“朕知晓所有的事情,你不必多言——”
郑青山震惊地抬起头,望向赵恒:“可臣——顾小姐她——”
赵恒苦笑了下:“是朕没思虑周全才令她受了那般苦楚惊吓,她一个弱女子受了那般委屈又不能说,朕也直当不知情便是,你从此也不必再提及此事!”
郑青山痛苦地喃喃道:“可臣实有负皇恩——臣实不配再——”
赵恒幽幽一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为此事,你成了只孤雁,连个舒怡都舍去了一条命,朕又何苦再揪住此事不放?罢了,你去吧,此事从此不必再提。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只管用心为朕为事便是。”
郑青山听了此言,捂住了脸,一条粗壮的汉子像孩子般哭了起来:“微臣……微臣……对不住幼青和舒怡她们……臣也对不起陛下……”
赵恒叹了叹,上前轻拍了拍郑青山的肩,又放下手伤感道:“青山啊青山,你现在才知舒怡的心……舒怡她真是……唉……这样的女子竟至死不渝地恋上你这莽汉……定是前世欠下的债……也罢,这下算是彻底还清了……”
郑青山止不住撕心裂肺般地嚎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