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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亡命月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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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贺木额日斯受到影子四怪的戏耍,心里闷闷不乐。一边往龙城走一边想,影子四怪果然名不虚传,自己看来远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只因自己太过自信,才无端丢了丑。好在有冒顿在旁边,那些人才没有致自己于死地。要不然,自己还能骑着马回来吗?看来自己还得加强锻炼才是。想到冒顿竟然和影子四怪在一起,还被影子四怪称作大哥,心里又好生不服。冒顿除了是头曼单于的儿子,还有啥了不起的,竟然与影子四怪在一起。是偶尔遇到,还是他们经常在一起呢?贺木额日斯想不明白。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龙城,见到大总管赫连毛脑海,贺木额日斯没有将与影子四怪比武的事讲出来,只说有冒顿替那户牧民出面干涉,他不知如何处置,特回来请示。

“冒顿出面干涉?他说什么了?”赫连毛脑海皱了下眉头,问。

“冒顿说给小王子举行成人礼是他们挛鞮家的私事,与旁人无关。”贺木额日斯回答。

赫连毛脑海若有所思,径直去了头曼单于的寝宫。

头曼单于正心满意得地半仰在睡榻上闭目养神,赫连哈尔巴拉为他轻轻摧着背。见赫连毛脑海进来了,抬了下眼皮,问道:“庆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举全国之力为王子搞成人庆典,在匈奴还没有前例。这主意是赫连哈尔巴拉想出来的。赫连哈尔巴拉说,通过这次庆典,可以考验那些万户长们哪个对单于不忠,可以提高孩子的威信,为将来继承单于大位作好铺垫,头曼单于脑袋一热便答应了。可他的决定发往各地之后,头曼单于便后悔了:这事毕竟是第一次,如果有人反对该咋办?于是,他急着想知道外界对这事的反映。

赫连毛脑海看了一眼坐在头曼单于身边的妹妹赫连哈尔巴拉,说:“昨天有人故意搅局,将上缴的羊又抢回去了。”

头曼单于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立即瞪大了。赫连哈尔巴拉急着问:“谁有这么大胆?不要命了吗?”

原来,匈奴人平时散居战时聚合,对单于的命令是绝对的服从,从来不问对与错,更不问为什么,违令者是要被杀头的。头曼单于听到有人竟敢违抗自己的命令,单于的霸气便涌上了心头,瞪着赫连毛脑海,威严地说:“那你还有啥禀报的,带兵去杀了他们呀!”

赫连毛脑海迟疑了一下,说:“今天我派贺木额日斯带人去了,本想教训他们一下,也好给不愿缴羊的人一点颜色看看。结果去了以后才发现,带头闹事的竟然是冒顿。贺木额日斯没办法处理,回来向我请示,我不敢做主,来请单于示下。”

头曼单于一怔,问:“冒顿带头闹事?他说什么了?”

赫连毛脑海看了一眼坐在头曼单于身边的妹妹,说:“冒顿说给弟弟举行成人礼是挛鞮家自己的私事,与天下人无关。”

其实,头曼单于最怕听的就是这句话。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话竟然从自己儿子的口中说出来了,顿时令他老羞成怒。他想,这个儿子越来越与他不一心了,就凭这一点也可看出,自己百年之后,他肯定会跟弟弟争位子,还是早一点将他除掉吧,留着他后患无穷呀。

想到此,头曼单于狠了下心,对赫连毛脑海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亲自去,带些人将冒顿抓回来。如果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赫连毛脑海答应着,向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去执行命令,又被妹妹赫连哈尔巴拉喊住了。赫连哈尔巴拉轻声问头曼单于:“你抓人的理由是什么?”

头曼单于将头一扬,说:“冒顿聚众闹事违抗命令,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赫连哈尔巴拉笑着摇了摇头,对赫连毛脑海说:“哥,你随便打发一个人去通知冒顿,就说单于找他有事,让他赶快回来见单于。”

赫连毛脑海问:“冒顿如果不回来又该咋办?”

赫连哈尔巴拉说:“他要是真的敢不回来,再去抓他也不晚嘛。”

赫连毛脑海看了一眼头曼单于,见单于没有任何表情,知道单于已认可了妹妹的命令,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赫连哈尔巴拉问头曼单于:“如果冒顿回来了,单于打算怎么处理他?”

头曼单于说:“冒顿越来越不听话,迟早会出大事。看来是不能再留着他了。”

赫连哈尔巴拉追问:“你要杀他?理由呢?”

头曼单于恼怒地说:“他违抗命令聚众闹事,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再说了,我身为单于,杀个人还要理由吗?”

赫连哈尔巴拉笑着说:“你说冒顿聚众闹事,他聚了多少人?又闹出了啥十恶不赦的大事?理由不充分怎么能随便杀人呢?何况你要杀的是自己的儿子,目前冒顿又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糊里糊涂将冒顿杀了,你就不怕举国的人说你残忍吗?”

头曼单于一听,汗水立即下来了。

头曼单于停顿了一阵,鼻子里忿忿地哼了一声,说:“照你这么说,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赫连哈尔巴拉笑了,压低了声音,在头曼单于的耳边说:“我道有个办法,既不显山露水地锄掉冒顿,又让冒顿死的体面,为国捐躯,死后也落个好名声,你也落个教子有方的好名声,岂不十全其美?”

头曼单于不知赫连哈尔巴拉的葫芦里卖的啥要,焦急地追问:“你道是快说呀,干嘛吞吞吐吐的?”

赫连哈尔巴拉又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待会儿冒顿来了,你千万不要生气,要做出关心他的样子,问他最近生活的咋样,有没有需要父亲帮助的地方?最后你说,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问他能不能替咱匈奴也是替父亲排忧解难?”

“然后呢?”头曼单于迫不及待地追问。

“然后你说,月氏国派来了使者,为了两国友好相处,要求互派王子到对方国家去做人质。他如果答应去月氏国,我们的计谋就成了。”赫连哈尔巴拉说。

头曼单于还是不明白,追问:“让冒顿到月氏国去做人质?去做人质又如何呢?”

赫连哈尔巴拉撒娇地在头曼单于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在冒顿到达月氏国之后,你就给月氏国下战书。两国要打仗了,月氏国还能让冒顿活着回来吗?”

头曼单于终于弄明白了,双掌一拍,说道:“好!我要与月氏国开战,月氏国还不得杀了人质?与月氏国交战是假,借月氏国的刀杀冒顿是真。我只需给月氏国下一道战书,轻而易举便解除了心头之患。还是阏氏智谋出众,这计谋真是天衣无缝呀。”

冒顿得到父亲头曼单于的召唤,以为是自己违背了父亲的意图,定会招致父亲的责骂和刁难。他忧心忡忡地回到龙城,直接到父亲的寝宫去见父亲。令他完全没有料到的是,竟然尝到了消失已久的父爱。父亲无微不至的关怀问候,使冒顿由衷的高兴,甚至想号啕大哭一场。当父亲要求他替国担责替父分忧,到月氏国去当人质时,没加思索便满口答应了。

领命之后,冒顿回到呼延吉乐家与众位兄弟告别。呼延吉乐眉头紧皱,心里好生不是滋味。他们虽然只认识了一天,却有相知已久的感觉。影子四怪听说冒顿要去月氏国,也是不愿分手,都要求一起随冒顿到月氏国去玩玩。冒顿苦笑着说:“我是去做人质,又不是去做王子。月氏国能让你们随我一起玩吗?况且啥时候能回来都是未知数,你们哪能陪我去呀。”

公孙伊德日急了,问:“我们想你了咋办?能到月氏国去看你吗?”

冒顿苦笑了,说:“月氏国与我们匈奴是两个国家,又路途遥遥,哪能随便见面呀。”冒顿嘴里说着,心里也翻腾着不忍与无奈。

呼延吉乐问:“过去给月氏国派过人质吗?”

冒顿摇了摇头,说:“好像没有,我这是第一次吧。”

呼延吉乐又问:“我们现在和月氏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派起人质来了?月氏国也给我们派人质吗?”

冒顿说:“是月氏国来了使者,要求互派人质以修长久之好。他们的人质很快便要到了。”

呼延吉乐问:“你见到月氏国的使者了吗?”

冒顿摇头说:“没有。我从来不理朝政,也从不接待外国使节。”

呼延吉乐若有所思地说:“这事好像有些蹊跷。你昨天顶撞了贺木额日斯,今天就派你去月氏国当人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呀。”

听了呼延吉乐的话,冒顿也觉得有些蹊跷。父亲一向对他冷若冰霜,见到他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横竖不顺眼。今天的亲热确实让他感到意外,也有些反常,莫非真的有什么阴谋?

呼延吉乐说:“能不能晚走些日子,等月氏国的人质到了以后你再动身?”

冒顿无奈地说:“不行呀,父亲让我明天就动身。”

呼延吉乐的眉头再次皱紧了,不详的预感在心里更加浓重。

冒顿想了又想,说:“也不会有太大的阴谋吧,可能是我对父亲举国为弟弟举行成人礼有看法,怕我再生事端,在为弟弟举行成人礼之前让我离开?要这样的话,弟弟举行完成人礼,我就能回来了吧。”

呼延吉乐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叹息了一声,说:“但愿如此吧。不过,我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大哥,你身居异国,一定要事事多加小心呀。”

兰傲木嘎说:“大哥,还是弟兄们随你一起去吧,一旦有什么变故,弟兄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冒顿感到心里热乎乎的。母亲死后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在孤独中度过的,从来没有人照顾过他,问候过他,更没有人担心过他的安危。如果早有这么几位朋友该多好呀,和他们一起狩猎,一起喝酒,一起痛快。可是,刚刚有了这几位好朋友,自己却又要去异国他乡过孤独的日子了。看来,自己这辈子与孤独结了缘,无论如何也摔不掉了。

冒顿热泪盈眶了一阵,方控制住了心头的激动。他望着呼延吉乐,说:“我走了以后,龙城的人极有可能还要来闹事。不就三十只羊嘛,给了他们算了,千万不要和他们动手。他们人多势众,背后又有单于撑腰,还是不要得罪他们。有朋友们帮忙,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呼延吉乐突然伏在冒顿身上,放声号啕起来。

兰傲木嘎四人也都唏嘘不已。公孙伊德日无奈地说:“我们刚刚有了草原六杰这一名号,还没叫出去呢,大哥就先与我们分开了,这事弄的。”

兰傲木嘎说:“大哥不在我们也是草原六杰!”

冒顿满心不愿地走了。或许是畏惧影子四怪的勇猛,龙城的人并没有来找呼延吉乐家的麻烦,朋友们整日出没山林打围狩猎,道也逍遥自在,只是时常还将冒顿挂在嘴上,盼着他能早日回来。

一天,草原上突然传来消息:单于正在集结大军,要与月氏国开战了。影子四怪听到消息后,立即摩拳擦掌,觉得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准备去报名参军,到战场上去大显身手。呼延吉乐琢磨了一阵,突然一拍巴掌,说:“哎呀坏了,他们这是要置大哥于死地呀。”

兰傲木嘎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呼延吉乐说:“你们想想,大哥刚刚去月氏国做人质,头曼单于便要与月氏国开战,这不是要借月氏国之手杀掉大哥吗?我一直打听,月氏国的人质根本就没有来!”

兰傲木嘎急了,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接应大哥呀。”

呼延吉乐说:“如果单于在集结大军的同时,又派人去给月氏国下战书,那可就麻烦了。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呼延吉乐和影子四怪也顾不上打理行装了,带足了箭镞,连夜上路,不分昼夜向月氏国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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