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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相如回到商阙山上,时间已经临近除夕。没有人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切一如平常。称兄道弟的严大堂主,笑脸相迎的堂中诸人,凑近逢迎的曲副左使,隐逸凡尘的庄主老头,安心植药的痴情小妹。走前走后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卢相如心里知道,他变了。他的目标变了,他的进度变了,他的计划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动,仇人等得起,自己等不起了。有些事情如果不铤而走险,也许就要遗憾终生。
当爆竹声里一岁除的日子来临,山上山下炊烟袅袅,万家灯火。每一盏灯火都是为远行的游子而点亮。
今年闻观堂除夕晚宴上最瞩目的焦点是堂中这位新来的才子,堂主如年终总结一般对卢相如做了全面赞赏。堂中每一杯洋溢热情的酒水都是为他而斟满,每一句溢美钦赞的话语都是为他而响起。这是一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景象,正如十五年前他随先皇姬贤隆出使晋国,在迎接大典上他代表青年俊杰,为两国国王斟满美酒的那一刻,享有无上光辉。光辉过后是什么?只有让岁月淬炼成熟的他才知道。
热闹喧腾的场面里,他倍加思念故里。得体的笑意荡漾,他只有想着宏图大计才能勉强遮裹住心中难忍的寂凉。以前,他流落在外,每到年关,都是想办法找个安静的地方挨过几日。因为在万家团圆的日子里,唯一不团圆的人走在街上,感觉就像是被全世界的欢快鞭炮声压缩进一个可怜的驱壳。
心在冰谷,却要表现得如沐春风。无可挑剔的是,今晚他的戏演得很好,完全一派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让人见了,都能生出几分羡妒。
盼望着宴会结束,到了寅时,他终于可以扔下堂上的才子气质和满脸的欣悦表情,随着众人退出堂去。
夜风微寒,吹醒腹中的闷酒。清醒了,能思考了,心里就开始难过。所以有时喝醉的人不想醒酒。在寒风中伫立一会儿,他才能把这种难过压下去,不在纷纷出堂的人群面前显露出来。
踉跄着往山下走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让心情好的人陪着,他们通常起不到什么情绪传染的作用,只能对比出来自己有多惨。所以人们在这种境况下,喜欢找个比自己更惨的人陪着。
还没走进药亭,就听见悠远的笛声,如怨如慕。这就是他要找的,跟自己同命相怜的人啦。
安梓涟仍旧担任药亭的卑职,她没有资格参加堂中宴会。宴会对她来说无所谓,见不到宴会上的主会人才是让她难过的。
卢相如只知道当年他拦截严观则身上信物,以至于让安梓涟错爱上严观则的时候,安梓涟是个舞技超群的舞女,却不知道安梓涟是何时学成如此精妙乐法的!一支竹笛在她手中,未觉她在刻意演奏,只觉她在讲述自己的心事,却不是用语言,却比用语言讲得要好,讲得更透彻…更易懂…或者说,卢相如这种同样有心事的人更易懂。
山上仍有热闹的烟花声燃响。如此才显得山腰上能让人无所顾忌放下面具的地方多么可贵,能跟你分享心情的人多么可敬。
山岚如涛,药亭里各色植物也并没有因为节日而放弃平日的作息,它们很多都像是熟睡了,空留下它们的主人独自咀嚼心事。
安梓涟察觉到卢相如走过来,却并没有停下口中的笛子。
卢相如也并不多话,席地而坐在她身旁,在这样一个节日气氛与他们俩格格不入的夜晚,他们内心里互相吟诵着只有彼此能听懂的语言。
一曲奏毕,卢相如赞道:“好一曲《临江仙》!梓涟姑娘好笛法。”
安梓涟谦虚地笑笑:“卢公子过奖了,我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聊解心情。卢公子一下就能听出词牌名,难道你也通晓词法音律?”
卢相如微笑,并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山中的月光,道:
“云上月影云下薄,云散几多离合。叶舟飘零何处泊。江平云海阔,愁肠入酒浊。
前世情缘后世莫,缱绻万千缠络。断雁归鸿风云过。相凭阑珊处,谁人识旧客。”
梓涟听罢,只觉于己心有戚戚焉。带着赞赏的眼神大赞道:“卢公子好词!”
卢相如面上表情莫名,仰望星空,他记得姬贤隆还活着的时候,每当过年,他都会参加宫中宴席。虽然他负责保卫工作,却都能在这个举家团圆的日子里与关宁相逢,看着她盛装出席,看着她美丽无双。
在回国探望姬玄毓夜闯枢密库的事情过后,卢相如最近已在反复斟酌,什么对于姬玄毓才是真正幸福的问题。每每想到答案,都令自己痛苦入坠深渊。
“你心心念念着严堂主这么多年,如果结局不是,或者不能是你想要的,你会怎么办?”卢相如问安梓涟。
“我既已恋上严公子一人,此生心中也就只会有他一人。结局如何我是不能掌控的,可我对他的真心,却能。“
卢相如看着安梓涟,他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子的答案如此干脆,如此坚定,仿佛也给了他启示。
转天,是大年初一。卢相如以自己的身份将安梓涟带到山上,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上严观则一面。
清晨,山里还洋溢着远近鞭炮声,曲昔扉便备着礼物来拜见卢相如。
哦,也难怪嘛,现在卢相如是她的顶头上司。再说看这样子,肯定是一早去拜见完严观则了,从他堂中过来。
“哎呀~~卢左使,过年好呀!!昔扉在这里给卢左使拜年啦!!祝咱们卢左使啊,年年有余,步步高升,今年啊,大吉大利!!”曲昔扉说话声情并茂,脸上自带喜庆气氛。
卢相如看进眼里。他坐在自己屋子中的正位,懒洋洋地向她瞟了一眼:“哦。你来啦。”
曲昔扉机灵,她顿感屋内气氛不对,定睛一看,不由大感吃惊:“左使!这....这...安梓涟是戴罪之人,她...她怎么能坐在你府上侧位呢?!!”
侧位一般都是给尊贵客人坐的,她曲昔扉在堂里跑上跑下,还从来都是在中厅站着等待上司吩咐事情。没想到安梓涟一个被贬下山的丫头竟然窜到自己前面一大截!!而且还是在节日期间,这个时间的座位典制都是比平日里更加严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