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百家,道家为首。有句话说的好,叫做“百家起于道”。也许道家一直因为内部分歧而争吵不休,不参与天下大事,但那不代表他们没有实力,不代表有人可以挑衅他们的尊严。尤其是近年来文道百家迎来了一次人才井喷期,道家也是如此,称得上兵强马壮。
道家因为理念之争一分为二,天道学说讲求“天道自然无为”,凡事不争,坐观其变,顺应自然。人道学说则讲求“天道远,人道迩”,大概意为天道与人道本就是两个概念,天道无形,人有固态,何必要去以固态顺应无形?说得再简单一点,那就是,天道学说的道家认为人应该顺天应命,把自己融于天道。人道学说认为以人为本,要让天道融于自身。两种教义完全是截然相反,不出乱子才怪。
道家人道院在长安城西侧北角的城外梅花山,景色非常优美,尤其是到了冬日,白雪皑皑,腊梅盛开,红花落白雪,让无数的文人骚客向往至极。不过,杨文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心情,直接带着人马,顺着天道学院的山门前路行进,脸上杀机阵阵。
靠山王府如此大的动静,人道院岂能不知?朱红大门前已经站满了道家的学子,甚至连人道院的副院长大天师天九道人也来了。见杨文如此气势汹汹,天九道人不禁蹙起眉头,心中微叹:早就说占谁的便宜也不要去占靠山王府的便宜,杨家那些战争狂人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嗯?怎么连赵王也来了?真是棘手啊!兵家这两年真是风光在外,一个小疯子,一个小傻子,还有个已经可以与先辈并驾齐驱的止戈郡主,道家都比不得啊!
杨文登上最后一个台阶后,缓缓的走到天九道人身前,作揖行礼,道:“大天师近来安好?奶奶时常还念叨您呢!”
天九道人一愣,旋即打了个稽首,笑道:“难得老夫人还能记挂老道,”,话锋一转,他开始装起了糊涂,道:“世子殿下前来人道院便来就是,怎么还带着这么多护卫?咦!见过长乐公主、见过赵王爷!”
长乐公主客气的还了一礼,倒是赵王,很不待见天九道人,尖嘴猴腮的脸一龇牙,肩头的擂鼓瓮金锤便要砸过去。
杨文伸手横在赵王身前,安抚道:“小傻子,不要动手,这是道家的前辈!”
赵王转了转清澈如孩子般的眼睛,好半天才想明白,扛着两柄夸张的巨锤站在杨文身后,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嘴里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杨文叹了口气,也不嫌弃,挽着袖子擦了又擦:“别着急,等阿兄处理完事情,长安城最好吃的东西,阿兄请你吃个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兄都在,不会饿肚子……”
见这一幕,天九道人埋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掐算了几下,雪白的眉毛抖了好几下,心中暗叹:赵王一脉都是怪物,头脑混沌,杀神降世……偏偏每一代的赵王都自己会寻主,看着模样,这一代赵王的明主就是靠山王世子?怪哉怪哉,按道理不应该啊!就算赵王寻主,也会寻同血脉的天家皇子啊!
“大天师!”,杨文坦然的站在天九道人面前,将一个白布条递给天九道人,道:“我此来原因有二,一则将家贼抓回去,二则请人道院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千万不要对我说什么万法皆缘,家里老太太信道祈福,但我不信道!”
天九道人看着白布条上写的东西,面色变了又变,人家都拿出了证据,想抵赖都不成啊!叹了口气,天九道人道:“不知世子殿下需要什么样的解释呢?”
杨文双眸凶光一闪,反问:“那不知大天师能给我什么样的交代呢?”
天九道人看着杨文,心中顿觉难办,这位靠山王世子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好对付啊!本来自己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没想到被他反问回来了。
沉默的对峙了许久,天九道人道:“银子……可以还,人……不能带走!”
“不是还,是物归原主!”,人道院利用管家父子从靠山王府捞银子,理亏在前,杨文也不客气:“人不能带走?天九道长是要插手我靠山王府的家事?你对一个想把家奴抓回去的主人说,那个家奴你不能带走,不觉得有点无礼吗?”
天九道人苦笑连连,却沉吟着没有说话,人道院门口的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穿着杏黄道袍,看样子像是个慈善的老者,打了个稽首,笑道:“世子殿下,管庆对人道院很重要,难道就不能给个面子?”
“哦?那不知道管庆乘坐王侯车的时候,你们给没给我面子啊?”,杨文笑着反问:“您是要帮他篡夺了靠山王府?还是自己想要取代靠山王府?来来来!告诉我,你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吗?”
王侯车不是谁都可以乘坐,只有王侯与王侯定下来的继承人可以,哪怕是其他的子嗣也不行。一个管家的儿子乘坐主人的王侯车,这本身就犯了大忌讳,拿到哪里杨文都有理。
那道人被杨文说的满面涨红,怒道:“这里是人道院!”
杨文针锋相对:“这里是长安城!是西凉周边!”,那道人以人道院来压杨文,却忘记了长安城毗邻西凉州,一直在西凉三十万铁蹄的脚下,杨文双眸一瞪,声色俱厉:“今天这人你得给,银子也得给,不然,靠山王府还不得被人笑死!我就是要杀人立威,告诉所有人,我的东西,我可以你给你,但你不能抢!”
拍了拍脑袋,杨文忽然说道:“瞧这模样,你就是管庆的那个师父黄德吧?就是你让管家父子上供银子的?很好!今天,你也得跟我走!”
“有点过了吧!”,天九道人心中暗骂黄德蠢货,怎么如此看不清形势,这个时候还出来裹什么乱,但为了人道院的威严,他不得不站出来,说道:“世子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那天九道长告诉我管家父子合同黄德逼死西凉老卒上千人的时候你在哪?你有没有对他们说过这句话?”,杨文的怒气陡然被点燃:“那不是阿猫阿狗,那是一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那是曾经在妖蛮战场上为了保卫黎民百姓而付出鲜血代价的功臣!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的残废、废物!天九道长!给句痛快话,给我、给靠山王府、更是给被他们害死的人一个交代!”
天九道人沉思良久,缓缓的摇头道:“恕难从命!”
杨文深深地看了天九道人一眼,转头道:“恭叔,传讯杨雄,就说人道院欺人太甚,要杀了他儿子,他儿子现在已经半死了!去啊!看我做什么?”
天九道人大变颜色,靠山王府是出了名的护短,更何况如今要出事儿的还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靠山王世子这是要破釜沉舟与人道院大打出手啊!
走到长乐公主面前,杨文又道:“阿姐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劝道:“文儿,不要意气用事,等你父王来了再说!”
杨文摇头,指着黄德吼道:“这是战争!小傻子!给我杀了他!”
“放肆!”,天九道人须发齐飞,喝道:“杨文!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是你们人道院欺人太甚!偷盗我靠山王府的银子倒也罢!还敢包庇乘坐王侯车的管庆!你当我靠山王府是泥捏的!”,杨文撕破了脸皮,指着天九道人:“我今天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今天若不当场杀了我,我迟早会平了你们人道院!”
如此坚定又充满了仇恨的语气叫天九道人心中生悸,在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很想杀了杨文,可如果他真的那样干了,不出明日,靠山王会不顾一切的率领三十万铁骑踏平人道院。
“轰隆隆——!”
赵王那瘦弱如小孩子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跃十数丈远,两柄各重五百斤的擂鼓瓮金锤狠狠的砸向黄德,黄德险之又险的避过,重锤砸地,地面龟裂,尘土飞扬!
“桀桀……嘿嘿……”
赵王那双本来清澈的双眸变的一片血红,嘴里带着怪异的笑声,两柄金锤被他舞的虎虎生风,直奔黄德,那黄德也是进士级别的文人,但在赵王的锤下竟只能狼狈奔窜,大呼天九道人救命。
杨文忽然暴喝:“结阵!”
如他所言,这是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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