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高二,重新分班的高三。白皓仍然坐在我的后面,而宁远成了我们隔壁班的同学。不用再走班了,每天宅在一个教室里,看书写字发呆,好像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是等待高考,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只是高三同桌的女生着实闹腾,我实在应付不来,所以我把他发配给了白皓。在白皓的调教下小女人了很多,虽然我并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但不可否认,白皓确实是有资本的,成绩好,家世好,长相好,只是我一直忽略了。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旁边的女生喜欢上了白皓。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喜欢是可以如此张扬的。
我们对于喜欢的表达截然不同,我是羡慕她的。她就好像一个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女战士,我羡慕她的勇气,我羡慕她的热情。她把她对白皓的喜欢,表现的淋漓尽致,我自愧不如。
只是对于白皓来说,她不过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想要让她离开他的生活易如反掌。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白皓和宁远其实一样的优秀。他们一直被人围绕着长大,而白皓对于人际的处理,很显然优于宁远太多。他在众人中生活,但其实又远离众人,他身上的桀骜不羁大概正是来源于此。
他清楚的知道他要什么,于是残忍的拒绝他不要的。生活之于他,如鱼得水。
初出茅庐的小兵怎么可能斗得过身经百战的将帅,她很快便败下阵来。
我想她的痛是剧烈的,但也是短暂的,是她年少无知时的一场梦,她很快就会醒来。剧痛对于醒来,百利无一害。不该做的梦,是应该早早醒来,而我们无法自己把自己唤醒。
白皓大概深谙其道,他其实是善良的。而宁远,他其实也是善良的,只是他们的表达方式不同。也或者我更愿意相信,其实宁远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的,而白皓确实是不喜欢她的。
我在自己构建的梦境里徘徊犹疑,不知道何去何从。
一年的时候不长不短,但对于忘记他来说太短。
她的伤口很快愈合了,我的生活再次出离平静。那时,我们还年轻,自愈的能力很好。可惜我错过了那段时间,我的伤口在时间的长河里溃烂不堪,无医可求。我努力的学习遗忘,却适得其反。
我看着她的伤口结痂焕新,我看着她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我看着她从梦中醒来。我试图叫醒梦里的自己,可我始终不得要领。
我每天听着她吵吵闹闹,不知作何回应。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只可惜我们的磁极完全相斥,我终究还是没有习惯不来。而白皓已经不能再求,我只能动用好学生的一点点权利。
学生时代,尤其是重点高中,学习好,很多时候都是免死金牌。老师很快便同意我换座位,她搬着书有些落寞的离开了,新同桌的女士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忘记一个,并不怎么重要的人,比如楚心越。
“你好,苏瑾,我是楚心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好像宣战的鼓点,扰的我惴惴不安
我勉强点点头,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我疑惑的看了看白皓,他在纸上写了一个字,信。对,信,高一的期末考。只是有些久远了,那之后她从我的生活里销声匿迹。高三的第一次期末考已经临近,我才知道我们原来在一个班级里。想来白皓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大概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在乎一个其实并没有什么干系的人。
只是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想知道,但我不想我问。直觉告诉我,她一定认为我和宁远有什么关系,所以对我似乎有些敌意。只是她的骄傲并不允许她有何作为,所以她好像固执的和自己赌气似的。
期末考试的阴云一直笼罩着苦苦学习的高三的学子,楚心越当然也不例外。所以,除了开始打招呼的那一句之外,我们再无交流。
我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唯一算得上的只有发呆了。高三的日子太过压抑,尤其楚心越的到来,让本来就负累的生活,更加惨淡。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反应神经也变得有些迟缓,偶尔会不小心被老师抓过几次包。几次之后,白皓总是会时不时的提醒我。白皓其实是温暖的,善良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摆脱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那段日子白皓几乎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连白皓都没有我估计我会抑郁。一言不发的楚心越,以及她看我的眼神,都让我不寒而栗。那时我才知道,其实有时候安静远比吵闹好得多。安静是需要揣测的,而吵闹只是需要回应罢了。
很多很多事情,都是后来的后来,我们才想清楚。那些后来,其实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只不过徒增烦恼而已,它们对于以后的日子并没有什么用处。
期末考试倒数计时,很少生病的我进了医院。
有生之年第一次住院,正好逃过了期末考试,乐得清闲。
单人病房,冷清的厉害,但如果把我放到多人病房,估计我的病只会加重。老妈和老爸只有下班的时候过来,其他的时间只有我自己,对着偌大的病房,咳嗽声都会有回音。
期末考试如期进行,我安静的养我的病。肠胃的毛病着实磨人,尤其对于一个本来就挑食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白皓和宁远来看我的时候,已经是我住院第六天的时候了。我已经被流食和挑食折磨的有点瘦骨嶙峋的意思了,看起来好像病得很重的样子。
他们两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即将远去似的,我告诉他们俩只是饿的而已没什么大事。看在我往日挑食的份上,他们才勉强相信了。
期末考试的题不难,废话,你俩要觉得难,还有人能活嘛。白皓断断续续说了好多,宁远就安静的坐着,也不看我,只是盯着窗外发呆。我都有些欢喜他是不是来看我的了,我盯着宁远,并没有在意白皓说的话。
很久之后,才意识到,白皓也不说话了,只是盯着我看。我有些累了,转头看了看白皓,疲惫的笑了笑。宁远也终于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看我,起身道别,白皓跟着出去了。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很刺鼻,胃绞痛着,暖气的温度高的有些燥热,泪模糊了眼眸。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仔细的看宁远了,自从林妍走后,我和他只是最多的注视也只不过五秒左右。
他好像一点也没变,干净的,疏离的,温暖的。
在医院的日子我过得很自在,每天发发呆,看看书,数数点滴数。只是年关将近,医院变得越发冷清。终于,在我变得皮包骨头之前,胃终于不闹脾气了。
爆竹的烟气还未消散,老妈就开始对我严加管教,切断了我所有的零食。在她的调教下,我越发的清瘦,过年长得一点点肉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看在这是老妈这么多年,唯一限制我的事情,我只好默默的忍了。老妈好像也只对我的健康比较关心,至于其他的她都好像看破红尘一样,完全不在乎她姑娘我会长成什么样子。
一个假期的时间,我除了睡觉,就是被老妈看着,偶尔再被她牵出去溜溜。体力尚未恢复过来,作业也着实不想写,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任性,开学的第二天,我就被叫家长了。
自然去的是我老妈,老妈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我并不担心,安心的跟着。班主任就一个高三学生竟然不写作业,置高考于何地展开狂轰乱炸。我妈安静的听着老班扒拉了一堆,就回了一句,我相信我女儿。老班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若无其事的我和我妈,叹了口气,说,她的成绩确实值得你相信,可是,沉默了很久,只是摆了摆手。
老妈拉着我给老班鞠了个躬,然后带我离开了办公室,看着我进了教室。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倒计时一天天的逼近个位数。日子每天每天不断的重复,不管醒来多少次,老师说的话好像都是一样的,楚心越的状态也一成不变。唯一让我觉得时间在推进的,只有白皓,只有他并不在乎高考。
高考的时候,天气阴沉的厉害,考完上午场,雨,倾盆而下。高中时代最后的一场考试,安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