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味道有些陌生,暑假的时间或许长了些。长到我一个暑假没见林妍,她齐肩的短发已经长长,长到白皓的长相我都有些微的模糊。
“头发这么长了。”我对着林妍笑着说
“你白了呦~”林妍打量着我
“太阳的光辉,离我过分遥远。”我放下书包,在座位坐下
“文,理?”林妍抱着书包看着我
“理。”
“那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
“你选文?”
“对啊,高三分班就绝对不会分在一起了。”
在文理分班完全完成之前,我们会维持之前的排课表上一个月的课。之后会重新洗牌,所以至少开学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可以看见宁远。
他把头发剪了,干净利落的板寸,穿了件粉衬衣。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我。我们四个照常去食堂吃饭,他照常帮我打好饭菜,所有的事情都一如往常,毫无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有心里的小确幸和小确信。
我们学校向来重理轻文,一个月的时间反复确认了三次学文同学的意愿,是否有再更改的可能。林妍很坚定,她其实一直都是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喜欢什么的。就好像她留长的头发,她的世界脉络开始渐渐清晰。而我的呢,我的世界是没有脉络的,只有宁远的选择。
我对未来的所有憧憬都有他,上帝大概觉得我需要清醒一下,一个月后的分班洗牌我们的课程毫无重叠,只有地理他在我的隔壁班,我们偶尔遇见匆匆打个招呼就分别了。
我很感激白皓,他提议的晚饭,成为了高中余下的时间里,我们每天,唯一不算短暂的遇见。
十一假期如期来临,天气转凉。白皓说要去爬山,对于我这种懒得要死人来说,排个五层楼都能称为山了。林妍同学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变成了近郊游。我们合计了半天,最后变成了古城走一圈。
可怜我们经验不足,被拥挤的交通状况吓得节节败退,还未上车就急匆匆的折返了。但既然都决定要玩,于是我们再次聚首白皓家。
白皓和宁远放下东西,就出去采购了。林妍打算鼓捣吃的,我虽然没有动手做过,但是看老妈做,很简单的样子,所以就愉快的答应了。
真的要做的时候,才发现,刀工也是一个坎。为了做个土豆丝,两个土豆我切了一个多小时,切的手都酸了,虽然粗细不一,但总的来说还是能被称之为丝的。不过对于做饭,我好像确实是有天赋的。百了一下菜单,我照着步骤外加随意发挥炒了一盘土豆丝,除了没有卖相,一切安好。
林妍固执的非要煮面条吃,于是煮出来一锅酱,宣布破产。温饱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我们决定下饺子,查好了步骤,我煞有介事的开始行动,虽然破了一些,但整体还是可以吃的。解决了晚饭问题,宁远和白皓收拾了厨房。
林妍提议要玩牌,玩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从来没有玩过牌,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们花在教我玩牌的时间就超过了一个小时,但我终究还是负了他们的期望,对于玩牌来说,我的智商只能算负数了,连零都够不着。
晚上饺子一共一袋,再加我炒的那一盘土豆丝,很快我们就饿了。还好他们买了很多零食,我发现了辣条,我拿出来,一脸好奇的问,谁买的。
白皓指了指宁远,我满意的拆了开始吃。自上次他们鄙视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辣条,我想辣条想得肝肠寸断。现在终于不用遏制胃对辣条的需要了,我吃了几口,抑制不住的狂笑,不小心被辣椒呛着了,眼泪直冒。果然乐极生悲,咳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皓递了一瓶我从来没有喝过的饮料,我感激涕零的喝了一口,没有更糟只有最糟,那是酒。我第一次喝酒,并不好喝,对于我的咳嗽也没有丝毫的作用。我咳得越来越剧烈,宁远看我如此可怜,终于给了我一瓶水,酒的味道混着辣条的味道,水怎么也冲不散。
我脆弱的眼睛有时候总是会莫名的哭泣,即使止住了咳嗽,却没有止住我的眼泪。我也并不清楚我为什么哭,大概是觉得委屈,大概是觉得酒太难喝。宁远默默的帮我擦眼泪,白皓和林妍只当是我呛得还没有缓过来,并没有在意。
我仰着脸对着他默默的流泪,他一直不停的帮我擦着眼泪,甚至还帮我擦了擦鼻涕。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直到白皓和林妍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们俩,直到宁远拖我去了海边,泪水好像才干涸了。
十月份的海风已经有些冷了,海边只有零零星星玩水的人。我不喜欢晚上的海,好像会吞噬一切的样子,无边的黑,肆虐的风,好像随时准备迎接对生活了无希望的人们。
我看着被宁远牵着的手,跌跌撞撞的跟着他走。时间这种东西,在我和他身上并不明显,时间没有改变我们的沉默,没有带走我的脆弱,没有抚平他的伤痕。
他把我的手抓的生疼,我也不敢动一下,我怕他会放开,任由他牵着,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的手没有温度,触到他的骨节,我无意识的摸了一下,他的手松开了。
我站在原地等着他回头,却只看见他的背影融进夜色。心真的是会疼的,不受脑袋控制的疼,除了等待,我一无所长。
夜色弥漫开来,玩耍的人们归家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找我,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我只能看见海,只能听见海风。远处沿海公路的路灯清冷的亮着,我是不是应该走到路灯下,而这里太黑,他找不到我。
有人牵起我的手,很轻,很温柔,他说,回去吧,冷了。
我从长久的空白中回神,对上了他的眸子,点点头。他的手好像有了一些温度,也或许只是我的手完全没了温度。
一屋子的酒气,他们两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的不省人事。搬他们回了房间,收拾了一屋子的残藉,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