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和姑娘待在一起的原因,我已经彻底地忘记了搭讪的技巧。此时我心中的可人离我只有一米之隔,她坐在我的对面,拄着腮帮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她烦扰的表情让我烦躁不安,对我熟视无睹的高傲不停地刺痛着我的自尊。
“芷溪小姐?”我试探性地叫道。
“嗯?”她不耐地转过头。眼神里有些犀利,不禁刺伤了我,我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从我们结识开始,你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没有与我做过任何的交流。我不知道你是哪位达官贵族的女儿,但我并没有感觉我受到过来自你的任何尊重。我虽然只是一位极其普通的学生,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但对人最起码的礼貌我的母亲还是教过我的。”我竭力控制了声音,但听起来依旧有些刺耳。四周的人听到了声音开始向这边看来,我顿时就有些后悔,但话既已出口,也无法收回。所以姑且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抱着胸冷冷地望着对面的芷溪。
芷溪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我轻声喝道“你小声点能死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就像我说的,我并不在乎你是哪位达官贵族的女儿。”
芷溪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地笑道。“你不是奥西里斯城的人对吧?”
“我不是又怎么样。”我毫不示弱地反击。
“哦,这样。那没事了。”她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桌上的茶。
“怎样?”这回换我愣住了。“你说话说清楚啊。”
“没事,之前对你的态度是我不对。我道歉。不过你说话的声音小声点,我并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
“额,哦。”事态转折得太快,我有些接受不了,只得支支吾吾地应答。
“你的通用语不够标准,你是哪里人?”
看到谈话终于展开了,我内心有些欣喜。“你觉得我像是哪里人?”
“我觉得….”她皱眉凝思。“你听起来像南方人。”
“不错,我生在灵界最南的坎桑雷斯省,我是花祈人。”
“哦!花祈!我就说这个口音听起来蛮熟悉的。”芷溪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我之前去过那边,真美,我特别喜欢。”
“是吗?我作为本地人大概是习惯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艳,不过你不要误会,我热爱我的故乡。”
“是吧是吧。谁不是呢。我也热爱我的故乡,我很想念她。”芷溪的脸上掠过浓郁的哀伤。“你会经常有思乡的情绪吗?”
“额,嗯…还好吧至少目前来讲。我很喜欢奥西里斯城这座大都市,喧哗热闹又有着经过历史沉淀的人文气息。大概因为我毕竟是个乡下人吧,哈哈。”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样啊。”芷溪没有掩饰她的失落。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我有些不甘,便主动发问。“芷溪小姐呢?你是帝都人吗?”
“我?”芷溪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你觉得,我是哪里人?”
“老实说,你很有帝都人的感觉。”
“帝都人是什么感觉?”
“嗯…自信,时尚,还有那么一点点身为奥西里斯城人的骄傲。”
“很遗憾我对于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你这么拐弯抹角的夸奖我就姑且收下了。”
“所以你到底是哪里人?”
“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
“想知道?”
“不要绕圈子了好吗。”我忍无可忍。“我当然是想知道的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欠下我一顿饭了。”
这般优良的条件与待遇,我顿时急不可耐地点了点头。
“我是….”
“小姐!你看我找到谁了!”秋水的声音吸引了芷溪的注意,她对我神秘的一笑,侧过头去,我们的谈话就这样的中断了。我百般无奈,却也只能顺着声音所来的方向望去。那个叫秋水的姑娘此时一脸欣喜的表情,身后跟着容光焕发的塞巴斯蒂安。
芷溪起身,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从包内掏出一面镜子来紧张地检察着妆容。她望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之意。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这才放松下来,长吸了一口气。
“秋水,你怎么大吵大嚷的。”待他们走到我们的桌前,芷溪低声斥责道。“塞巴斯蒂安先生,你好。这位是我的女仆秋水,如果她之前有冒犯的话,还请不要介意。”
“怎么会怎么会,秋水小姐是个很可爱的女士。我很享受我们之间短暂的谈话。”塞巴斯蒂安得体地答道,不忘对秋水露出迷人的笑容。后者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咳咳。”我轻咳两声提醒塞巴斯蒂安,他这才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之前曾与芷溪小姐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今日终于可以正式地认识了,很是激动。芷溪小姐还是像以往一样倾国倾城。”
“你嘴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虽然心中已经甜得像吃了蜜一样,但芷溪还是故作冷漠地对塞巴斯蒂安嗔道。
“哪有哪有。”塞巴斯蒂安作出惊惶的表情。“我们奥古斯丁家族的人一向是摸着良心说话的,不打假。”
芷溪“哦”了一声,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个宴会是你办的?”
“不能这么说,这是我们学生会集体的效益。”
“哟呵。”芷溪一乐,瞥了塞巴斯蒂安一眼。“你还蛮谦虚的嘛,若是我偏要说这是你的功劳怎么办?”
塞巴斯蒂安爽朗地笑了,应道“即便芷溪小姐如此任性,我也断然不敢把这功劳全然揽下。”
秋水见这气氛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尴尬,急忙站出来打岔。“小姐,塞巴斯蒂安先生陪我前来的时候曾跟我提过可以陪我大致游览一下校园,您要跟着一起吗?”言罢,拼命地向芷溪眨着眼睛。
“这…”芷溪低下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芷溪小姐有所顾虑…”塞巴斯蒂安刚刚开口便被芷溪硬生生地打断。“那…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她磕磕绊绊地应道。
塞巴斯蒂安望向我,我读懂了他的渴求。“那你呢,止殇?”
“我么?我就算了,赶紧抓紧好这个机会认识认识新同学。”我口是心非地答道。
“止殇先生真的不随我们一起去吗?”秋水望向我,表情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了不了,你们玩好。”让我有些欢欣的是,本欲离开的芷溪此时回过头,给我了我一个劝慰的眼神。“止殇先生,与你的聊天很愉快。希望我们能早日再见。”说完她难以察觉地对我眨了眨眼。我看得莫名其妙。
“那好吧,止殇,你可不要乱勾搭妹子哦。”塞巴斯蒂安暗中对我伸出了大拇指,想必心中已经欣喜异常。
诶,这种左手一个傲娇少女,右手一个清纯妹子的生活什么时候能轮得到我。想到这,我心烦地对他摆了摆手。往相反的方向挤入拥挤的人群。
...
...
待亚杜尼斯感到大厅时,正值宴会的高潮。所有人都在悠扬音乐的迎合下载歌载舞·,映入他视线的是无数令他心生烦闷的陌生笑脸,他无暇顾及空气里蒸腾的欢愉,粗鲁地拨开着阻碍他视线的人群,顿时场内响起了一阵不小的抱怨声。
此时坐在角落还处于醒酒状态的克里希眼睁睁看着亚杜尼斯无礼又蛮横地以这样的方式冲到她面前,他气喘吁吁,看到她的时候却一扫疲惫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慢慢向她走过来,身上整洁的白衬衫上残留着洗衣粉淡淡的清香,他跪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热的发烫的面颊,另一只手却暗暗发力,将唇与唇的距离不断地拉近。
克里希很慌张,她很想阻止着一切发生,但他望着她的眼充满了柔软的爱意,绵绵流入她温热的心房。就这样吧,克里希想,她在酒精的作用下闭上了眼。
这是她的初吻。
她的酒在甜蜜的庇护下就这样的醒了。她望了望亚杜尼斯,幽怨地叹了口气,缓缓将头放在了他的肩上。
“对不起,克里希,我来晚了。”亚杜尼斯一边抚摸着克里希的头,一边说道。
“别这么说,是我太任性了。”克里希静静闭上了眼。“我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却还是放纵了一下自己。给你和哥哥添了不少麻烦。”
“你不麻烦我还想去麻烦谁啊,傻瓜。”
“你管我。”克里希狠狠地掐了亚杜尼斯的腰,后者面部表情极其痛苦地将呐喊从喉咙压了下去。
“克里希,你以后不许再说自己“太任性”。你是命运赐予我最完美的馈赠,我有责任满足你的所有任性。而且我还有一点叵测的小居心。”
“坦白从宽,你还有什么阴谋?”
“我要把你惯的很任性很任性,任性到连你哥都没法忍受你。这样你就只能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了。”
克里希心中一暖,但嘴上还是要逞一下能。她弹了亚杜尼斯脑门一下,带着笑意地说“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了?”
“当然不是了。”亚杜尼斯笃定地对上她的眼,将她的手牢牢攥住。“我是来向你坦白的,我要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失落的表情了。”
“亚杜尼斯,你不必这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嘘…”亚杜尼斯将食指贴上克里希的唇。“让我安静地把故事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