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未过门,侧妃仪仗并不能大张旗鼓,喧哗众人。
也因此,皇后便将迎娶侧妃的礼节仪仗生生地砍掉了一半。
木颐和从木府出嫁,木府也不过是挂了一丁点红,不知的人还以为是出嫁那个妾侍生的庶女。
她盖着盖头,并不知,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春十心底忿忿,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
春毓气得脸颊通红,却无处发泄。
喜轿本该是八抬,却也换了四抬的大红软轿。
仪仗队的奏乐,也不过是熙熙攘攘,并不大声。
新郎本该是前队开路,可商玦去了南边,前路无人。
一个侧妃,生生嫁的连富商的小妾都不如了。
行至王府门前,轿夫直直从侧门进了。
春毓差点冲上去,被春十使出老劲儿才拉住了。
这档口,出不得一点点事,若是出了事,春毓被皇后治罪,木颐和也救不下她。
轿子停在大堂前,她自己下了轿子,一人牵着花球,一人行至堂前。
不见自己父母,不见皇上皇后,不见新郎。
来的是一个太监,手里拿着皇后的懿旨。
木颐和一进大堂去,太监就打开了懿旨开始宣读。
大意也不过是:委屈了她,赏赐了一些金银。让她一人在府中,静心等着二皇子回来。
木颐和领旨谢恩,公公冷笑着哼哼走了。
本该赏赐他一些金银,木颐和一时之间未想起,也作罢了。
她在大堂,先开了盖头。
看了看众人,商玦还没来,府中零散只有七八人。除一管家外,有三个丫鬟,四个小厮。
自己带了春毓春十过来,总得也不过十个。
“管家,我院里还是她们两人伺候,其余的人你做安排好了。府中如今,只我一个主人,大小事若你做不了主,可以来问我。待王爷回府,再作安排。”木颐和语气平和淡然,不卑不亢。
虽然是侧妃,虽未被礼遇。
可她气度秉性,却让管家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恭敬地行礼。
“老奴知道了。”管家行礼后,招呼其余几人跪下行礼。
她嫁来,也没瞧见宾客。没有最好,虽然冷清,却也轻松自在。
木颐和实在没想到,前世她与宋湛的大婚,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流水席摆了三日。
两人郎才女貌,恩爱如胶似漆…
那时,她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儿。
如今,她也有同感。
可有同感,心境却大不一样了。
木颐和卸了身繁重的礼服,头饰。
盥洗后,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畅快自在。
离了木府,在这里,她便自由快活了。
春毓不懂小姐为何这般开心,春十倒是心底宽慰,最是担心小姐多想,心底难过。
可如今瞧着,小姐是个心性豁达之人,全然不在乎这些。
且不说是二皇子,自己若是男子,也只怕会对这样的女子倾心吧。
但春十也有担忧,小姐这样子,对二皇子不上心。日后他回来了,只怕不会安宁。
若正妃进府,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性,日后能否与小姐相处得来…
春十担忧的多,眸光太长远,这担忧也着实累了她的心。
想太多,始终无用。不若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如今跟着木颐和,也豁达了几分。
木颐和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大天亮。
才起身,又有公公来传旨,说是皇后今日凤体欠佳,不用去请安了。
木颐和乐的开心,谢了公公,给他多塞了一些金银。
公公乐呵呵地走了。
素白随木颐和一起来了王府,继续为她授课。
在府中,木颐和无事就在学艺。旁人打扰不得。
管家对这侧妃,越发好奇了。却不好多打听。
但却在给二皇子的家书之中,将侧妃种种事无巨细告知与他。
——
素白这日心情极好,上课的时候难免的话多了些。
突然,素白执书,微微偏头。眸光有几分好奇,语气有几分踟蹰,问道:“我有一事问你。”
“师傅您说。”木颐和抬眼,正对上她认真的眸子,也不敢马虎,足了精神看着她。
“你与二皇子成亲也有一月了,可曾写过家书给他?”
素白似察觉了自己多嘴,连忙敛去了眸子中的情绪,轻咳一声,“你且看看明日练习的琴谱。”
“……是。”
晚上下了课,木颐和嘴里嘀咕了一会儿。
家书,她倒是一封都未曾写过,甚至这一月太过自由畅快,她都要忘记自己成亲的事情了。
素白师傅提起,木颐和此时也不得不逼自己去面对一个问题。
那便是,如何与商玦相处。
家书,她该写。却不知道如何写。
一晚,辗转难眠。第二日起了大早,让春毓找了管家来。
这是木颐和第一次主动找管家。
“管家,我有一事问你。”木颐和问。
“您请说。”管家颔首,态度不紧不慢,不谄媚。
木颐和对这管家倒多了几分好感。
“你可有给二皇子寄家书?”
“有。”管家回答,不过一言。
言多必失,是他存活多年信奉的头条真言。
木颐和又问,“那我也写一份,你可能一起送去?”
“自然可以,娘娘写好了差人拿来便可。”管家回道。
点点头,示意管家可以下去了。
受教了一天,木颐和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
喊了春十准备笔墨纸砚,她要为商玦写家书。
她从未写过这个,也不知如何下笔。
春十的墨汁研了一遍又一遍,木颐和拿着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却不知写什么好。
眼瞅着夜越来越深,春十越发困乏疲惫,木颐和越发精神抖擞。
写了约莫二十几张纸,她都不满意。
“想想素白师傅教了我这么久,都能作几首小诗了,却写不出一份家书!若是素白师傅知道了,岂不是气死了!”
木颐和嘟哝了一句,热得一旁昏昏欲睡的春十噗嗤笑出声来。
抬眸,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看了看春十。
春十便笑不出来了,只能扁着嘴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木颐和长叹一口气,求人不如靠己,她如今也只有豁出去了。
继续伏案奋笔疾书,纵是到了深夜,她浑然不知。